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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她眼尾雕出细纹,却让那抹茉莉香愈发清冽。
杨雯菲的左手悬在半空,腕间红绳缀着建筑微雕。林浩看清那是按1:1000复刻的玻璃栈道,护栏上用珐琅彩绘着萤火虫。
"林先生。"
她扯动嘴角,咖啡杯在碟子上磕出轻响,
"原来建筑师也要相亲。"
暴雨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林浩注意到她无名指戴着素圈,内壁刻着LYH三个字母——是他名字缩写。当年亲手做的银戒,此刻正在她指间泛着冷光。
"戒指..."
他刚开口,杨雯菲突然打翻糖罐。方糖滚进她敞开的挎包,砸在药瓶标签上。氟西汀三个字刺进瞳孔,林浩想起工地发现的止痛针管,编码与此刻的药瓶一模一样。
杨雯菲慌乱地合上包,腕间红绳突然断开。建筑微雕坠入咖啡杯,溅起的液体染红速写本。林浩伸手去捞,指尖触到纸张背面凹凸的痕迹——是铅笔反复描摹的星空灯轮廓。
"别碰!"
她猛地抽回本子,动作太大撞翻手提包。药瓶、注射器、诊断书散落一地,最上面是泛黄的火车票存根,日期写着他们分别那天的暴雨夜。
台风在窗外发出呜咽。林浩捡起诊断书,2016年的日期下方印着"重度抑郁"。治疗建议栏里潦草地写着:
"建议停止绘画创作"。而此刻她速写本上的星空灯,分明是今早刚画的。
"这些年..."
杨雯菲突然剧烈咳嗽,左手死死按住心口。林浩看见她锁骨下埋着的输液港,透明敷料下血管泛着病态的蓝。"我活成了妈妈病历的续集。"她笑出眼泪,口红蹭在杯沿像干涸的血迹。
玻璃栈道的设计图被雨水泡胀。林浩展开皱巴巴的图纸,荧光标记突然在黑暗里发亮——是当年千纸鹤翅膀上的同款涂料。杨雯菲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从包底摸出个铁盒,里面躺着生锈的铃铛和半枚素圈。
"每晚听着这个才能入睡。"
她晃了晃铃铛,摩尔斯电码在雨声中清晰可辨,"在病床上学的,怕哪天说不出话..."咖啡渍在诊断书上晕染开,"自杀倾向"四个字正在溶化。
林浩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的文身——是串摩尔斯电码。杨雯菲的指尖颤抖着划过皮肤,翻译出"要成为你的光"时,台风突然掀翻供电箱。黑暗笼罩的瞬间,他们同时摸到对方腕间的新旧疤痕。
应急灯亮起时,杨雯菲正在组装红绳上的建筑微雕。玻璃栈道的LED灯带突然亮起,九百九十九只电子萤火虫在雨中飞舞。林浩按下手机遥控键,河堤旧址的投影幕布上,十七岁的他们正在数第九十九只流萤。
"当年没说完的后半句..."
他把素圈套回她无名指,戒圈自动收缩到合适尺寸,
"是要成为你的防波堤。"杨雯菲的眼泪砸在咖啡渍上,速写本里的星空灯突然亮起,三十九只千纸鹤的投影在天花板拼成爱心。
警笛声由远及近。杨雯菲摸出震动的手环,监护app弹出红色警告。林浩抱起她冲进雨幕时,发现她手机锁屏是监控画面——病房窗台摆着玻璃罐,四十只千纸鹤正在月光下旋转。
急诊室的荧光刺得人流泪。杨雯菲在抢救床上画速写,针头扎进手背时画下心电图波纹。林浩在走廊拆开护士递来的信封,泛黄的火车票背面写着荧光字:
"第四十一天,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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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在雨夜里发酵。林浩攥着泛黄的火车票坐在ICU门外,荧光字迹在黑暗里明明灭灭。杨雯菲的病号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新旧交错的疤痕,像年轮刻着七年光阴。
"你妈妈当年的汇款单..."
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