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甲压在身上，呼出的白雾在天花板上凝成霜花。他哆嗦着摸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被满屏消息刺痛眼睛——业主群999+条未读，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周岩发的视频：健身男一脚踹开地下室的铁门，镜头晃过堆成小山的矿泉水箱。

"都他妈听好了！"视频里周岩的嗓门像砂纸磨过喉咙，"谁想喝水就拿粮食换！"

陈默扒着窗台往外看，雪已经埋到二楼空调外机。楼底下七八个人影在挪动，最前头的老张头正抡着铁锹砸冰层，军大衣领口结满冰溜子，远远看去像套了副水晶枷锁。

"小陈！下来搭把手！"对讲机突然炸响，吓得他差点摔了手机。老张头的脸挤在巴掌大的屏幕里，背景音是此起彼伏的铲雪声，"消防通道堵死了，咱得清出条道！"

等他裹着三件羽绒服挪到单元门口，差点被血腥味呛个跟头。昨天那只流浪狗僵在台阶上，肚皮被豁开道口子，冻成粉色的肠子像条围巾缠在铁栏杆上。

"这帮畜生..."老张头往手心哈着热气，虎口裂开的血痂又渗出血珠，"昨儿半夜有人扒了狗皮，说是要熬汤。"

话音未落，12楼阳台"哗啦"泼下盆血水，周岩的跟班黄毛探出脑袋："张老头，您这老寒腿能铲到明年清明吧？"底下哄笑声刚起就被狂风撕碎，陈默突然发现老张头握锹的手在抖——不是冻的，是气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窝里斗！"老张头一锹砸在冰面上，冰碴子溅到陈默脸上生疼，"等雪埋到十楼，你们就等着——"

"等着吃席是吧？"周岩晃着膀子从楼道钻出来，登山镐尖还粘着狗毛，"您老要乐意当冰雕，我给您腾地儿啊。"他身后两个马仔抬着煤气罐，塑料布底下隐约露出超市购物车的轮廓。

陈默缩在墙角装鹌鹑，突然被人拽住袖口。回头对上一双通红的眼，5楼的林小芸口罩结着冰壳，怀里裹着团花棉被——棉被动了动，露出张小脸烧得通红。

"陈先生，求您..."女护士嗓子哑得像吞了炭，"退烧药，只要一粒..."

他摸到裤兜里那板布洛芬，塑料膜被攥得发烫。昨天半夜的抠门声突然在耳膜上重播，当时他抄起棒球棍抵着猫眼看，对门王老太的轮椅歪在走廊，轱辘上缠着截冻硬的断指。

"我这有！"周岩突然横插过来，药盒在指尖转得哗哗响，"拿你闺女脖子上那金锁换，不过分吧？"

林小芸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冰棱子。陈默鬼使神差地掏出药片："先给孩子用..."话没说完就被周岩掐住后颈，健身男的拇指正好按在他突突跳的动脉上。

"小菩萨，当心香火断了啊。"热气喷进耳蜗，混着生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