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也可以在形单影只的朗月清风中显现的棱角分明。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在读《蜉蝣》?”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醇厚的男性气息顷刻将云霁包裹住。云霁回过神来,发现原来已是暮色四合,天边的残霞为窗扇上的棱格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闲来无事,随意翻翻。”云霁迅速将小几上的《诗经》拿开,并借助将书放回书架的机会逃离卢澈的包围。虽然已经成亲四载,但她仍旧不习惯与丈夫的近距离接触。卢澈望着云霁柳亸花娇的背影,黑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夫君今日下衙颇早。”,云霁一面接过仆妇递来的湿帕为卢澈净面,一面吩咐仆妇递话给厨房,为晚膳多加几道肉食。
“新职务的文书规整颇为繁琐,这段时日疏忽了夫人。”卢澈握住妻子纤细的手腕,直视着云霁的双眼。四目相视,云霁感觉自己被吸入深不见底的旋涡中,一时忘却了挣开。
“况且你我成婚四载,前三年我新任职事常常难以按时归家,夫人为我诞育孩儿、打理家务实属不易。”卢澈看着云霁莹白盈润的脸庞,一时心内柔情炽盛,想要抚摸云霁的脸颊。
“夫君不必言谢,夫君为公事宵衣旰食,方有我与阿栎饱食终日,悠游自得。为夫君打理家事、抚育孩儿也是我身为妻子的本分。”卢澈看着云霁,她谦谨的言语与言谈间露出的恰到好处的微笑,和她发髻上衔珠含翠的凤钗一样,闪耀着华美却冰冷的微光。他想要抚摸云霁脸庞的手默默上移,掩饰似的用手扶正了云霁发间的白玉簪。
(三)锦鲤
云霁又梦到了后园大片的锦鲤,它们或红或金的尾鳍在清透的水面呈现出绉纱般的流动感。身穿藕荷色襦裙的小女孩以手托腮专注的盯着水面一尾孤零零的小鱼。
“阿霁妹妹,怎么又在看鱼?”身着青竹长衫的小男孩微笑着走到她身旁。
“王家哥哥,有一尾小鱼与鱼群离散了,它找不到阿父和娘亲了。”
“鱼群只是去觅食了,一会儿回来就会把它接走的。阿霁妹妹,你不用担心,我们去放纸鸢吧。”
“王家哥哥,你去吧。我要在这里看小鱼归家。”
“好吧,阿霁妹妹,那我在这里陪你。”
小女孩与小男孩蹲在池塘边,听着风声拂过树梢,林间传来阵阵雀鸟的鸣叫。
鱼群归来了,小鱼欢快的游摆想要融入鱼群,却被大鱼排斥攻击,只得远远的坠在群体边缘。
“阿霁妹妹,你怎么哭了,你看小鱼已经归家了。”
“王家哥哥,大鱼不愿意接纳小鱼,它已经没有家了,就像…就像阿霁一样。”
又是一年生辰,阿霁吃过乳母烹制的长寿面,换上新的衣衫去正堂给阿父和娘亲请安。阿父和娘亲逗弄着尚在襁褓的小弟,婴儿咿咿呀呀的呼唤与阿父和娘亲脸上温软的笑意令阿霁感到陌生。这样的神情,她一次都没有从阿父和娘亲看向她的目光中感受过。
阿霁想要离开,却怀揣着一丝希望靠近。娘亲看到了阿霁,例行公事的向她灌输了一段大家闺秀应注意的德容言功。阿霁努力露出温良的微笑,在聆听完教诲后快步离开正堂。此时此刻,她只想和小鱼在一起。
小鱼不见了。阿霁探头用目光逡巡过池塘的每一寸角落,无论是平阔的塘面还是低洼的边角,都没有小鱼的踪影。连小鱼都离阿霁而去了,阿霁痴痴的想着,眼泪像掉线的珠串般滚落。
“阿霁妹妹,恭贺芳诞,愿你岁岁康宁。”小男孩背着手找到了坐在石头上的阿霁。
“谢谢你,王家哥哥。”阿霁心情低落,有气无力的道谢。
“阿霁,你闭上双眼。我有生辰礼物送给你。”阿霁不抱希望的闭上双眼。
小男孩从背后取出了一只白瓷碗,小心翼翼的放入阿霁手中。
阿霁睁开双眼,看到了熟悉的小鱼,它穿行在碗中盛放的莲花之间。红色的尾鳍时而出现在幼嫩的莲叶边缘,时而拂过莲花新萌发的花苞。
“阿霁妹妹,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是我送给你的鱼戏莲叶间。小鱼有家了。”
阿霁将手伸至水面,小鱼在指间游动,细密的鱼鳞擦过指尖,久违的快乐回到了阿霁心田。
(四)晨起
云霁心满意足的摩挲着手中的“小鱼”,想要与它继续嬉戏玩耍。恍惚间却感到一股炙热的气息不断迫近。对危险的本能直觉迫使云霁努力睁开与睡意缱绻的双眼,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探入卢澈的里衣,摩挲着其中纹路清晰的肌理。云霁双颊飞粉,一阵羞恼漫上心头,她紧忙撤回的手却被另一双大手按住。这双手的主人将云霁拉入怀中,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夫人今晨怎么如此热情?” 云霁惊讶的瞪大双眼,像是不敢相信严肃端方的丈夫竟然说出如此轻佻的语句,粉嫩的双唇几度张合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怀中人柔软的长发散落在枕间,身姿玲珑暗香浮动,卢澈看着怀中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娇憨神态,一时心醉神迷想要吻住怀中人娇艳欲滴的双唇,却在几乎贴合时堪堪停住。
“夫人梦到了什么?”卢澈贴着云霁的脸颊柔声问道。
“锦鲤。”灵台尚未清明的云霁脱口而出,语未罢只觉得额头一热,像是蜻蜓的翅膀轻点,让心底泛起轻盈而微小的涟漪。
“我该起身练剑了,夫人。”卢澈起身穿衣,利落的动作打散了原本丝缕缠绕的旖旎氛围。梦中与小鱼嬉戏的愉悦让云霁的心仿佛泡入温水,想要维持这种感觉的渴求跨越梦境蔓延至了梦外,云霁看着丈夫持剑外出的背影,心里竟划过一丝失落。
微凉的清水顺着巾帕唤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