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用尽全力将自己手指从我手中抽走,拔腿就跑。
我终于知道人拼命狂奔是什么样子了。
那一溜烟的,要不是这院子里满是被撞倒的花草,不知道还以为刚只是一阵巨风吹过呢,风中似乎还夹带着一句骂人话:“神经病吧!”
我拍拍手,心里冷哼:跟我斗!
10
张嬷嬷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唠唠叨叨,我安安稳稳地度过几个好日子。
可好景不长,我那婆婆首辅夫人的贴身婢女又传我去花园亭中问话。
我无奈地捂了捂额头,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我猛喝了一碗茶,怕待会没得时间喝水,拍拍衣袖,吩咐红花晚上多做点菜,等我回来吃,便随那婢女一同去了花园。
好家伙,又是满满当当的七大姑八大姨,只是这次全是女眷,叽叽喳喳地吵得我的头也嗡嗡直响。
见我进来落座,本侍候李夫人的张嬷嬷见我就如见鬼般撒腿就跑,好像她欠我几百银子似。
其他人也不说话,全都打量着我,她们看我的那眼神,我真觉得她们是想吃了我。
首辅夫人先开口说话:
“落落啊,你和云日成婚也有两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她手指了指我的肚子。
娘亲,你说的没错!
李家夫人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两个月就能怀上,她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得起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我咳了几声,正欲说明,我们没有圆房,哪里来得娃。
他大姑立马接话:
“听说你们的洞房之夜,搞得床都塌了,想来感情是极好,但怎么最近听下人说云日成天往外跑,回来也只是睡书房呢?”
我脸色一正,急忙解释:
“那天的床是我们打架打塌的,大姑姑,误信谣误传谣,会害死人的。”
“嘿嘿,没有想到将军府出来的丫头还挺害羞的,洞房们可不就是打架”,
他大姨掩着嘴角,一顿嘻笑。
“我还听说那天床铺脏了,你们都还不管不顾,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还要继续呢?”
“什么啊,那是我们……等等,什么床铺都脏了?”
话一出口,全堂哄笑,只有我在真诚发问。
我左思右想,扣着手指半天才想起那天李长河给我放血,娘的,我就知道李长河没安好心,竟污我清白。
我正欲解释,李夫人正色咳了几声,让大家安静。
她端坐在首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我说道:
“落落,你也知道我李家虽是世家,但到云日这辈偏只有他一个独苗,你能嫁于我家,我和大人本是极不喜的,但一想你出自将军府,虎父无犬女,想来至少身体极好,能为我李家开枝散叶,便也同意这门亲事了,原以为你两郎有情妾有意,怎么现在云日成日在外不敢归家呢?”
我无语、我冤枉啊,第一次听到能把不违抗圣旨的理由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我用力地掐了一把大腿、硬生生地挤出两滴泪来:
“君姑,这您就打错算盘了,不是,这您就冤枉我了,我从小体弱多病,只是平时力气大点,但一到冬日,寒症就发作,连风都吹不得啊……”
大家一惊,不相信地将我从上到下又打量着看了一遍。
像是看着我精神抖擞一天能吃十碗饭样子,哪是一副娇弱的病小姐模样。
我学着红花一见守门李大哥就脚软的样子,曲着身体,娇滴滴的掩着面说道:
“就我这副身体骨怕是承担不起李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啊。而且我不学无术、不会女工、脾气倔强、粗鄙不堪,实在不知如何服侍夫君。
要不,君姑,要不您给云日多寻几家良家女子作妾吧?
这样大家齐心尽力,定能将李家散得如香樟树一般……”
“不行!!!!”
几乎是全员脱口而出,齐声发出的声音之大将我狠狠地吓了一跳,把我刚刚想到接的话都忘了。
他七大姑八大姨齐齐站了起来。
“我李家儿郎向来只有一心只娶一妻,无人敢纳妾,如果云日开了这个头,我们可咋办,我们怎么能保证我们的夫君不会生出二心。”
啊?
爹娘,我悟了,我好像知道李首辅这辈兄弟姊妹这么多,但到李长河这辈就只有他一个独苗苗的原因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这不行的话,要不咱请人移一下李家祖坟呢?”
李夫人白我一眼:
“说什么胡话,不就是不知道如何服侍夫君嘛,这事有多难,姐妹们上。”
说罢,他七大姑八大姨拉着我不放。
这位刚讲完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那位就说要获男子喜爱走路说话甚至笑的角度都有讲究,这边还没有说完那边就接着说女子还是得学点女工诗画谁不想自家的媳妇是个能知心又知意的妙人呢……
我欲哭无泪,红花,那菜别留了,你自个吃吧。
11
在炸了十个小厨房后,我灰头土脸地端出一盘还能看得见绿色的炒青菜。
教我下厨的姑姑和姨妈换了一个又一个,她们也累了,看见我这次端出来的成果至少能看得出原材料是什么 ,便给我洗了把脸拉我去饭桌前。
今天她们逮住正欲出门的李长河,把他架在饭桌,命令他必须吃了饭才能出门。
我在二姑的暗示中,扭着腰,歪着头,带着笑眼盈盈,踩着小碎步,端着,呃,端着一盘黑中绿,轻轻地拍了拍李长河的背,待李长河转过头来,急拿着帕子,头按着二姑的指示的方向朝着屋内的第二个花瓶处歪着,嘴里含羞带俏地一笑。
李长河脸抖了抖:“你这是落枕了?”
我正色道:“你才……”
旁边的七姨立马掐了把我腰。
我不得已仍将头又朝着花瓶处歪着,轻轻地打了李长河一下,低声笑道:“夫君~~~~~你又在笑话人家了。”
那声夫君的调子,三姨妈教了我整整一下午,调子拉得极其缱绻柔长,三姨妈说,有女子这样喊男子,男子的心会软的不行不行的。
李长河的心有没有软我不知道,但我看见李长河的脸抖得更厉害。
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他的,这么恶心人的调子,他居然听得进去了,脸上一点嫌恶之色都没有,我是已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七姨继续推了推我的手,我了然,将那盘黑中绿摆在李长河的面前,夹起一片稍微完整的绿叶子,凑到李长河嘴前,继续歪着脖子说道:
“夫君,这是人家亲手做的黑中绿,你快尝尝,你不知道人家做这道菜时手都差点被切到了呢,好痛痛的呢。”
李长河盯了盯面前的菜,再盯了盯歪着脖子的我,又盯了盯面前的菜,身子非常抗拒地往后撤了撤,低声问我:
“你在菜里下了什么毒,怎么这么黑?”
我已经快没有耐心了,但看着大家都盯着我,不好发作。
我将头又歪向他面前,双目瞪圆,狠狠地盯着他再盯着菜,用腹语说道:
“你最好给我现在马上吃了,不然我们两都走不出这个厅门!”
李长河巡视了他那虎视眈眈的七大姑八大姨后,看着我手上夹的菜面露难色,好像空气静止一般,他缓慢地闭上眼睛,像在临终赴死前一般然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口咬下我手上夹的菜,一点都不带嚼就直接吞下。
他抹了抹嘴角的黑渣,一副想吐又不敢吐的表情,艰难地笑着对我说:
“辛苦夫人了,就是这菜能不能真切一下啊,还要切细点,不然不好下咽啊。”
我微微点头,回敬他一个完美笑容,转过头来,看着七大姑八大姨刚吊起的脸色都放松下来。
饭后,我又按着三姨所教踩着小碎步拉着李长河在花园里散步。
我捏着嗓子躲在李长河的身后像只受惊吓的小白兔,指着那树、那花、那池塘紧紧地拉着李长河的手臂,整个人都扒在他身上,娇羞地说:
“夫君,那里有小虫虫,人家怕怕。“
“夫君,那里有小蜂蜂,人家怕怕。”
“夫君,那里有小蛙蛙,人家怕怕。”
……
李长河也知我们身后有15双眼睛紧盯着我们,他暗自掐我一把,示意我拽疼了他的手,戏有点过了,但脸上仍是挂着温旭的笑容:
“别怕、别怕,有夫君在呢,有夫君在呢。”
“我们去那门那边看看桂花吧,桂花香香。”
我朝李长河眨眨眼,李长河秒懂,点了点头。
他差不多是抱着我走到门边,有着桂花树挡着,她们暂时看不到我们。
我和李长河对视了一眼,撒腿就跑。
12
这下,李长河更加不敢回家了。
但我一个人应付他的七大姑八大姨着时很疲惫,整个人精气神都快被他姑他姨给吸没了。
红花看着我这个样子很是心疼,一有空就帮我揉肩捶背。
我正闭目养神时,一阵幽幽的话传到我耳边,如索命一般:
“少爷他今天去怡香阁见玉玉姑娘了!”
我眼立马一睁,用力抓紧红花的双手,不让她动弹:
“张嬷嬷,别以为你披着红花的皮,我就认不出来是你了。”
红花被我抓痛,她心急:
“小姐,我是红花,我是红花啊。”
哦,看来我是真得最近睡眠不足,都产生癔症了。
我松了松手,但眼睛仍死死地盯着红花,露出一种女大不中留的表情:
“所以红花,你也想当李长河的妾?”
红花像是一副狗吃屎的样子,她大义凛然地站起身来,背对着阳光,仰起不屑的面庞,如英勇就义般:
“我心里只有李大哥一人。”
我……
红花劝我道:
“小姐不是又被夫人传去明天问话,不如小姐今天给他们做点样子,到时明天也好多个借口开脱不是。”
有道理啊,果然红花是懂我。
我立马精神抖擞,我让红花给我装扮个男子模样,至我回京到嫁入李家快一年了,这一年我都没有怎么好好逛逛京城,我也想去看看那负有盛名的怡香阁,我也想去看看那个让我玉玉的玉玉姑娘长什么样。
13
虽然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我仍保持理智,这次我可是打着捉奸的名目去的怡香阁,气势上可不能输。
我叫上红花和平时我院里吃饭吃得最多的小黄、小绿、小紫,并且让红花叫上她相好的守门李大哥及他的兄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可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很不巧今天是七巧节。
很不巧今天京城全是人。
很不巧今天的怡香阁门的路被堵了。
很不巧我们的马车出了门就走不动了。
怎么说呢,就一个人用两只脚走去怡香阁捉奸好像有点可怜。
但我是谁?我是堂堂镇北将军之女,我力气大,我吃得多,就算一个人,为了我爹娘的脸面,我的气势也不能输。
于是我一个人跳下马车,让其余人等着路上的人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