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也想不出的招儿：偷他们家值钱的东西拿去卖，可以尽快凑够路费。

在他们家要这要那，穿不了带回家给她穿……

从小老师就教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惜我妈不懂。

一路上拉着我的手，说得唾沫子横飞，下撇的嘴角，上挑的眉毛，如今回想起来依然起鸡皮疙瘩。

东子哥睡得正香，蹑手蹑脚出来，迅速洗漱完毕，走进厨房。

婆婆张梅正在忙碌，一件朴素的碎花围裙，花白的头发梳得服帖，看到我时，先是惊讶，继而马上温柔地笑起来。

“唤娣，来得正好，厨房你还不熟悉，给我搭把手吧。”

我点点头，手脚麻利地做了醋溜白菜和烙鸡蛋饼。

将饭菜端上桌，热气氤氲，心里也暖融融的。

东子哥已起床收拾妥当，坐到桌前端起碗吃了起来，见我不动。

“你怎么不吃啊？快吃吧！”

“还，还是等婆婆来了一起吃吧。”我小声说到。再一次做了和我妈的命令相反的决定。

昨天晚上叔伯婶娘的哄笑声中，我面红耳赤地嗫喏了半天，叫了声“妈——”

声音像蚊子叫，还是被婆婆听到，高兴地喝了茶，

今天就我们三个人，那个字却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

婆婆坐了过来。

“我们唤儿懂礼节！哪像你？也不心疼你妈辛苦！”婆婆嗔怪道。

边说边往我手里塞了碗酒酿鸡蛋。

我抬头惊讶地看着她，

“吃吧！看你瘦得，好好补一补！在这里，虽说不是顿顿大鱼大肉，但是酒酿鸡蛋还是管够的。”

婆婆笑得眉眼弯弯。

酒酿我也吃过，在农村，是上好的营养品。

不过那是弟弟吃剩下的，我妈觉得倒掉可惜，顺手给了我。

我却吃得一滴不剩，回忆很久。

酒酿的甜香勾人的口水，也勾出我的眼泪。

6、

坐在东子哥自行车后座上，沿弯弯曲曲的山路颠簸一小时来到镇上。

今天刚好逢场，集市上早已人山人海。前面沿街都是小吃摊，金黄的炸串，甜香的玉米糍粑，闪亮亮的糖葫芦 ……我努力不偏头看，脚步加快往前走。

老家的集市也是一样的热闹，小的时候因为馋嘴摊上的吃食，可没少挨我爸的耳光。

“看什么看？赶快回家，家里啥没给你吃过，跑这儿给我丢脸！”

以至怕馋坏自己，每次路过小吃摊，都快步走过。

“你跑那么快干嘛？！”

东子哥气喘吁吁追上来，递给我一块糯米糕，

“吃吧，热乎的！”

我没伸手，只看着他。

“吃吧！不要你钱。”

糯米糕塞到我手里，又暖又香，我咽了咽口水，伸手就着袋子掰开一半举起来递给他。

东子哥摇摇头，张嘴咬住。

“集市上人多，你不熟悉，还是拽住我吧，回头把你弄丢了，我妈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他伸过手来，我犹豫了一下，拽住了他的袖子。

就这样从头拽到尾，直到买好衣服，又坐上他的自行车。

不过，奇怪的是，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仔细去看，又没发现。

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目光中有好奇，哀怨，羡慕……

许是我多想了吧，集市上那么多人，被人看几眼没什么稀奇。

山野的风带着枫树叶子的香气扑面而来，我拽着东子哥的衣襟，一脸享受。

曾经破碎的心，似乎有神奇的针线开始一点点开始缝补。

7、

晚饭后，我去厨房收拾，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东子哥起身去开门，隐约传来姑娘说话的声音，声音时高时低。

我停下手上活儿，来到院子里，躲在大门后，透过缝隙。

姑娘面对着院门，一眼就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

是的，这不就是前几天在集市上看到的那双吗？

“东子哥，你娶她不是你情愿的是吗？”

声音带着哭腔。

“……”

“你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