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床头柜上，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那天的事情闹得不小，公司里大概已经传开了。但我只是点点头：「谢谢，你先回去吧。」

等他走后，我打开纸袋。相框里是我和安宁的结婚照，她穿着白色婚纱，笑靥如花。照片的右下角有一道裂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碰的。

「叩叩。」护士推门进来，「余先生，该量体温了。」

我配合地张开嘴，含住温度计。护士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说：「您太太今天又来了，要见您吗？」

我摇头。这是第七天，她每天都会来，但都被我拒之门外。

「可是...」护士迟疑了一下，「她看起来很着急，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扯了扯嘴角，「麻烦您帮我挂个免打扰的牌子。」

护士叹了口气，收起体温计：「38.9，还是有点高。我去给您换点滴。」

我闭上眼睛，试图入睡。但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在眼皮上投下一片刺目的红色。恍惚间，我听到走廊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安宁，你每天都来也没用，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是顾昕阳的声音。

「可是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好，我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顾昕阳冷笑，「你当初跟我说他总是加班不陪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床单。原来在她眼里，我的加班是对她的忽视，而不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

「昕阳，你答应过我不提这些的...」

「安宁，别天真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还能瞒多久？」顾昕阳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再说了，你不是一直觉得他太死板，不够浪漫吗？现在倒是舍不得了？」

死板？不够浪漫？

我想起去年结婚纪念日，我特意请了半天假，在家煮了一整天的红烧肉。那是她最爱吃的菜，可她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说是在和客户谈合作。现在想来，大概是和顾昕阳在一起吧。

「我...我只是心里过意不去。」安宁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回到他身边，继续过你不喜欢的生活？」顾昕阳的声音压得更低，「别忘了，下个月巴黎时装周的邀请函是谁帮你拿到的。你不是一直想进军国际市场吗？」

原来如此。我苦笑着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小块污渍。一切都说得通了——她最近频繁出差，深夜的电话，神秘的合作伙伴。

「求求你别说了...」

「安宁，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愿意给你。但这次，你必须做出选择。」

走廊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是高跟鞋渐行渐远的声音。

她前脚刚走，我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淌，心脏像是被人捏在手里来回揉搓。我知道这是病情加重的征兆，但此刻，我只觉得讽刺。

原来在她心里，我不过是个「死板」的男人，是她通往更好生活的垫脚石。而那些我以为的甜蜜回忆，在她看来，大概只是无聊生活中的一段插曲。

「余先生！」护士惊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快叫医生！血压又升高了！」

我努力保持清醒，但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恍惚中，我似乎看见安宁站在门口，但我已经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幻觉。

「准备肾上腺素...」

「心率不稳，需要除颤...」

「病人有休克的风险...」

医生和护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意识完全模糊之前，我想起安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余深，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呵，最重要的人。

原来最伤人的，不是背叛本身，而是那些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它们像是涂了蜜的刀子，让你在甜蜜中体会到彻骨的疼痛。

「医生，他好像在发烧。」

「体温40度，准备物理降温...」

我感觉到冰凉的毛巾敷在额头上，但内心的烈火却无法熄灭。也许这场病来得正是时候，让我能够在病榻上彻底看清那些曾经蒙蔽双眼的温柔假象。

窗外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而刺耳，就像此刻我的心情。

4

「余先生，这是苏医生，我们医院新来的心理科主任。」主治医生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

我抬眼看了看她，不发一言。自从上次的事后，我已经很少开口说话了。

「你好，我是苏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感觉，「介意我坐在这里和你聊聊吗？」

见我没有反对，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主治医生识趣地离开，轻轻带上门。

「最近睡眠质量怎么样？」她翻开病历本，字迹工整地记录着什么。

「不好。」我简短地回答。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安宁和顾昕阳在那家法餐厅的场景。

「嗯，这很正常。」她点点头，「我看过你的病历，心肌炎本身就会影响睡眠，再加上情绪的波动...」

「所以医院怕我想不开，特意找了个心理医生？」我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讽刺。

她合上病历本，直视着我的眼睛：「不，是你自己要求找我的，还记得吗？」

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