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

"你知道吗？我最恨的就是这张脸。"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

这张脸确实像极了先帝，但眼睛，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分明是淑妃的。

"可我又庆幸，"

他低下头，额头抵在我的肩上，声音闷闷的。

"庆幸自己像他，这样才能得到师父的注视。"

我忍不住笑了："你觉得，我是在想着你父皇？"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伸手抚上他的眉眼。

这个傻孩子，怎么会以为我在想着那个男人？

那个害死淑妃的人。

"你的眼睛，像极了你母妃。"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

这个看似无害的小皇帝，怕是误会了许多年。

他以为我对他父皇余情未了，却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为淑妃报仇。

只是现在，我已经失去了武功。

而他，正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那双像极了淑妃的眼睛里，盛满了我读不懂的情绪。

"师父，"

他突然笑了，是我从未见过的张扬笑容。

"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像父皇。"

我还未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他已经俯身吻了上来。

带着龙涎香的吻，来势汹汹。

我没有推开他。

不是因为他中了春药，而是因为我在他的吻里尝到了一丝苦涩。

那是龙涎香里掺杂的另一味香，寒梅香。

这是淑妃独创的香方。

"皇上，"

我偏开头，轻声道。

"你今晚是去了淑妃的旧殿吧？"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我当然知道。

那座旧殿里，还留着淑妃生前用过的熏香炉。

每到月圆之夜，他都会去那里待上一整晚。

我以前只当他是思念母妃，现在看来，倒像是在打探什么。

"师父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低笑一声。

"可是师父知道，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里面不再有方才的迷离，反而清明得吓人。

原来，他根本没有中春药。

"你在查淑妃的死因。"我说。

他点头："师父知道什么吗？"

我沉默了。

淑妃的死，说来可笑。

她是被一封信害死的，一封我从边境寄回来的信。

那封信里，我说自己学成归来，要带她离开。

可她却在看完信的第二天就暴毙了。

"我知道的不多，"

我轻声说："只知道她是被毒死的。"

"是父皇杀的她。"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因为她想逃。"

我心中一震。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信害死了淑妃。

原来，他早就知道真相。

"所以，"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

"我不会重蹈父皇的覆辙。师父想走的话，我就陪师父一起走。"

我愣住了。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长成了这样了？

明明小时候还是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家伙，现在却已经能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