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王的李文舟。
李文舟那会才19,见此就知道大哥大嫂已然离世,只好咽下千般苦楚万般痛,转而对二哥也就是现在的皇帝俯首称臣,主动上交兵符,说边疆太冷,条件太艰苦,他实在适应不了,求二哥看在弟弟年幼的份上,放他回京城做纨绔。
他得回去,他得去筹谋,他得调查清楚大哥大嫂是怎么走的。
边疆太远,变故太多,他不能留在那。
如果他留在那,李景书活不了。
“这边的事,你不用操心了,过几日小书来,你教他读书。”
我不得不咽下茶梗。
领导布置任务。
员工回,收到。
带孩子,总比当军师强吧。
不然以我的猪脑子,别说坑别人了,被别人坑了,都不知道,对方来试探,我还含着清澈的双眼和人家手拉手好朋友一起去上厕所。
领导对我的服从很满意。
起身走了。
我收拾收拾,准备也起身回里屋躺着看会话本。
这个塌,真硬,坐的我屁股疼。
还没起身,李文舟在门口停住脚步,转身,“等会管家过来,你挑几匹布,天越来越冷了,多做几身衣裳。”
想了想,又说道。
“之前是孤思虑不周,第一眼看你穿的是青色的衣裳,后面几次,也都是素色居多,就误认为你偏爱这些,每每送过来的布料也都是类似的。没问过你喜欢什么颜色,是孤不对。”
“等会多挑挑。孤王府没有女眷,放着也是放着。”
他离我有点远,又背光,我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
不过应该还行,毕竟语气还挺好,甚至说的上温柔。
于是我趁热打铁,顺杆子往上爬,“多谢王爷,那首饰也拿一些。”
3.
李文舟从东跨院出来,站在抄手游廊,姚关月的贴身丫鬟端着吃空的碟子和用过的茶具往外走。
他看了一眼,若无其事道,“去查查,这几日姚姑娘都见过什么人,从她屋里进出过的都查一遍,包括我手下的人。”
心腹拱了拱手,就去办了。
他总觉得姚关月不对,身上那种视死如归,隐忍蓄势的劲没有了。见了他,也总是淡淡的,彷佛没什么情绪,行礼,说事,然后赶人,自顾自推沙盘,看书,假寐。
姚关月的饮食极为清淡,除了维持生命体征,她从不讲究吃食。更别提蜜饯小食,她在警告自己,大业未成,不能贪图眼前一时的口腹。
今天……
看他的眼神不再淡漠,取而代之的是青涩灵动,更准确的说,还颇有些烂漫天真。
这些词在她身上太违和了。
他记得第一次见姚关月。她从黄山逃难而来,衣着单薄,身上脸上都是灰扑扑的,一双坚毅果决的眼神,跪在他身下,告诉他,她父亲是大哥旧部,除她以外全家23口人,无一幸免。
她来这,是自荐,也是报仇。
那天是大寒,天上飘着零丁细雪,风雪没能压弯她瘦弱单薄的身体。
他收留了她。
为了大哥,为了她的父亲,也为了小书。
他需要告诉小书,这个世上,除了他这个二叔,还有他大哥旧部的人为他们付出的一切。他要他懂恩,知恩,然后加以利用,成全自己。
此后,她殚精竭虑,屋里的灯总是一夜一夜的亮,沙盘一遍遍推翻。算天,算人,算事。
心思太重,那年长途投奔他,身子一天比一天差。
他觉得姚关月没必要这样,即使不给他做事,他也会看在大哥面上护她周全。
只是姚关月这个人太倔,23口人命压在她身上,日日不得喘气。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劝了。本质上他们是一类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以身入局也在所不惜。
着管家去好好照料她。
只是她生活上依旧没什么偏爱,管家给什么,她道谢,然后接受。
想到刚才姚关月吃蜜饯,低头搅手帕。
没看完的话本,掩在她的斗篷下,没掩全,露出了大半。
百无聊赖还要硬撑着陪他坐在榻上的样子,不禁轻声一笑。
他转身往正厅走,又吩咐道,“去叫周太医,给姚姑娘把把脉。”
自己知道着人去调查的事,大概率不会有什么结果。王府本身就犹如铁桶一块,在他眼皮子底下换一个人,完全不可行。
他得再看看。
究竟是小鬼魂上身,还是人之将死,心性大变。
其余事,他慢慢收尾就好,反正之前“姚关月”也布局得差不多了。
…………
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加了好几床褥子的床上,恨不得把脚跨在床架上。
屋里炭火烧得很旺,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我颇有兴致地翻着话本。
能力都是逼出来的。刚穿进来,怕露馅,每天捧着书狂啃,每本书都是竖排版,又都是一大段一大段的文言繁体,连蒙带猜,一本要看好久。
又偷偷叫人去买话本,辅助理解。久而久之,慢慢就意会了。
翻过一页话本,我啧啧感叹。谁说古人保守的,古人不要太野,内容比花市。
嗐。
真行。
真会玩。
“姚姑娘,周太医来了,在暖阁候着呢”,丫鬟轻声唤我。
我手里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