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皇帝却被怜嫔宫里的人叫走,
“惜儿旧伤复发,吐血昏迷了。”
“臣妾与陛下同去。”
待赶到兰芷殿,却未见一个太医。
我当即发作,“犯病不找太医,找陛下有什么用,陛下能治病?”
榻上小脸惨白的美人在皇帝面前眼泪说来就来,
“臣妾不碍事,今夜是皇后娘娘大喜之夜,怎能因臣妾搅的不安宁。”
我没打算轻轻放下,
帝后大婚之夜,她就敢把皇帝诓来。
正好,拿她来为我在后宫立威!
1
穆潇从宫外带回一女子的消息传来时,我正服侍太后用药。
闻言将药碗搁在小几上,分毫未动的药汁荡起涟漪,静谧的殿里便落下一道不轻不重的响。
跪在下首的小黄门身子一颤,面露紧张。
我紧皱着眉,正欲开口训斥这个毫无规矩的黄门,病榻上的太后突然倾身欺近。
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腕从广袖滑出,轻轻搭在我肩上。
我心下不由一沉,只见这个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轻抬眼皮,淡声道:
“来人,将这泄露皇帝行踪的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
一心邀赏的小黄门惊恐抬头,不明白满宫皆知的百试百灵的讨赏手段,为何今日招来杀身之祸。
惊慌茫然之下便被堵了满口求饶,被健壮的宫人反剪着双手拖走。
意识到接下来的下场,小黄门瘦弱的身子发抖,本能的看向四周,一双黑亮圆润的眼睛无声哀求。
我看的一窒,小黄门十五六岁的样子,尚且青稚,搁宫外也不过束发学艺之年。
心中的那点不忍翻腾,压过郁怒。
暗暗吸气,我端起温温笑意:“太后向来宽宏大方,最是怜爱宫中人,怎的今日这般大的火气。
“莫不是臣女熬的药太苦,恼了太后。”
我面上做出为难样子,“那倒是臣女的过错了,臣女给太后赔不是。”
说着便要起身行礼,便觉肩上传来阻力,不大,但足以令我停止动作。
略带疑问抬头,便见太后眉眼慈和,笑意从嘴角漫开,她浅浅道:“不是呢。”
语气柔柔,一派好说话,然而我深知太后的难缠,看着那张年轻瑰丽的面容,一时只觉惊悚。
她手掩红唇,更显一双桃花眼的风情。
被这双迷的先帝神魂颠倒的眸子注视,我只感到背后陡然升起一道冷颤。
便见她眼一弯,轻轻巧巧道:“拖下去。”
心沉沉落下去。
她贴近我,饱满红唇徐徐吐出一口气,“谢青辞,你要知道,有名无权的你,和刚刚拖下去的奴才并无区别。”
我便知道,这鸡,是杀给我看的。
程家势力庞大,本欲再出一任皇后,可惜中途被先帝截了胡。
一道圣旨,我成了穆潇的未婚妻。
先帝在时程太后不敢太过,可如今先帝入土,程太后就把我提溜过来泄火。
思及此,妥协示弱已无意义,我双肩一扭,轻巧的卸了肩上的力道。
程太后一时不察,扑在塌边上,她到底是幽闺弱质,身手迟滞。
我恭恭敬敬地行礼,抢在程太后发作前开口:
“太后恕罪,臣女听闻陛下遇刺,心下难安,还请太后准允臣女前去探望。”
太后怒极反笑,见我一脸从容恭敬,忽的想起什么,换上看好戏的神情,意味深长道:
“未来的帝后和乐,哀家高兴还来不及,退下吧!”
2
冒着风雪赶到乾清宫时,穆潇正坐在门槛边上,百无聊赖地拿着狗尾巴草逗猫。
拿眼睛来回巡了几遍,见他只袍角缺了一块,行止却无异。
一路提着的心放下,我上前屈膝行礼,“参见陛下,陛下可安好?”
还未弯膝,手肘便被穆潇的大手托住上抬,“好着呢,宵小之徒近不得朕身。”
没如往常一样坚持行礼,我顺势起身近前再次打量他,只见他气色红润,不像受惊,不由松了口气。
穆潇见状眉梢一挑,忽地凑近,一张俊脸陡然占据了视野。
我一时呆住,眼前之人长眉入鬓,眼尾上挑,天生带了钩子。
勾的我脸发烫,我不由垂下眼睑,虽说已见过这张脸千百回,但每回见了,都改不了脸红。
他这张脸,实在是得天独厚。
穆潇显然是知道我的这个小毛病的,他得意一笑,亲昵地点了点我冻的通红的鼻尖。
我面上越发滚烫,即使知晓穆潇不过玩笑之举,心中却仍是无可制止的升起甜蜜。
我止住低头的羞窘,偷偷抬眼,毕竟他是我未来夫君啊。
不期然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我顿时一慌,不敢再乱看了。
半推半就把臂同进乾清宫,热气扑面而来,激的我浑身一颤,冒雪而来的寒意去了一半。
穆潇眼含心疼,抱怨道:“瞧把你急得,朕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何须担忧。
“倒是你,近来给老妖婆侍疾,本就辛苦,可别病倒了,披风先别脱,先捂捂。”
他替我拢紧披风,把我按在座椅上,又亲自端来热茶。
夫为妻纲,君为臣纲。
嬷嬷的教导掠过脑海,我低头一抿,茶的清香和热气熨帖心口。
我老实喝茶,穆潇转身坐下端起杯盏,掀盖拂过碧汤,漫不经心的问:
“今日去寿安宫,那老妖婆可曾刁难你?可有什么异常?”
再次从他嘴里听到对太后的称呼,我不由叹气:
“陛下,太后虽是继后,到底占了长辈的位,您这般不敬,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他嗤笑,不耻道:“她算什么长辈,靠狐媚手段迷惑父皇得来的后位,一个妖后而已。”
程太后魅惑先帝不假,可先帝不傻,非得给她一个后位来碍他宝贝儿子的眼,不过是她身后的程家不好惹。
惠德皇后母族,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先帝动不得,如今陛下也处处受掣肘。
“再说了,这是我乾清宫,太后的手再长,也伸不进来。”
我静住,想起寿安宫庭院内被白雪浅浅覆盖的血肉模糊,垂眸道:
“今日在寿安宫,太后杖毙了泄露陛下行踪的小黄门。”
穆潇皱眉,“老妖婆发哪门子疯。”
我看着穆潇,一字一句,“那小黄门,是乾清宫扫洒的。”
宫墙之内,内侍何其多,能在我跟前留下印象的,必然有几面之缘。
初时我未认出,事后路过受刑的小太监时,见到他腰间的香包。
那时方有所明晰,那香包是重阳节时,我打赏给乾清宫宫人的。
那双眼睛,我见过的,只不过那时的眼睛主人是欢喜的。
穆潇的脸色霎时沉下去。
我垂下眼,无奈叹息,堂堂天子,竟然连自己宫殿的人,都用他的消息去敌人那里邀赏。
这尚是被我撞见的,可暗地里又有多少去寿安宫博富贵呢?
程太后虽是喜怒无常,可她赏的是真的多。
店内落针可闻,我不敢泄露眼中的同情,骄傲如他,别人的同情只会伤他。
偏头去看殿角落地大花瓶内的梅枝,红梅幽幽,清冷的梅香被殿内融融暖意侵袭成暖香,温润入鼻,却暖不了心脾。
直到穆潇声音幽幽传来,“梅花有我好看?”
我转头去看他,细细瞧去,他一派平静,眸子却十分幽暗。
我摇头,“在臣女心里,陛下如烈阳皓月,岂是草木能争辉的。”
他一愣,随即低低笑开。
程太后,未入宫时,便被人比作艳丽牡丹,程氏一族,常自比君子兰。
3
穆潇展颜后,紧绷的气氛松懈下来,宫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