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朝事倒还好,可若是后宫之事,又将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穆潇闻言看向我,忧怒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握拳咳了一声,支吾解释道:
“兰芷殿那边来人急报,惜儿旧伤复发,吐血昏迷。”
边说眉头边皱上,言及这人命关天的大事,穆潇显然觉得人命更重,脸色也越发理直气壮。
“朕得去看看,皇后先安置吧。”
我微笑,“既然是后宫的嫔妃,那么臣妾也不能置身事外,臣妾与陛下同去。”
穆潇急得很,也顾不得许多,扔下护卫内侍赶到兰芷殿。
进殿看见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立时脚有些软,我赶紧扶他一把,心里也犯嘀咕。
进了内室,便见怜嫔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一只苍白瘦削的手探出锦被,半露不露。
穆潇上前就握住那只手,悲声焦急喊:“爱妃,惜儿你怎么样?”
仿佛下一秒李惜儿就要辞世了,我冷冷的看了一眼室内,全是宫女太监,冷声开口:
“怎么回事?太医呢?”
宫女被我冷眼一扫,也不卑不亢上前回话,“回皇后,娘娘这是旧疾,老毛病了,不好麻烦太医。”
我直接开口:“糊涂,犯病不找太医,找陛下有什么用,陛下能治病?传令让院首来。”
一旁悲嚎的穆潇闻言收声,抽空看了眼宫女,宫女们面面相觑,我心中冷笑:
“怎么?本宫使唤不动你们?还是要看着你们主子拖到性命垂危?
“照顾主子不周的宫人,按宫规可是要杖责三十,没入掖庭。”
宫女顿时跪倒一片,床上的人恰时幽幽转醒,醒来便对着穆潇诉衷情:
“陛下,臣妾是在做梦么?陛下今日怎么来了?”
我冷眼瞧着潇温柔安慰美人,美人坐起身,烛光照在她不自然的惨白脸上,她表演了个自然的惊慌捂嘴。
眼泪说来就来,一脸受惊小白兔的模样怯怯看我一眼,立马又依偎进慕潇怀里,仿佛找到了依靠一样,鼓起勇气向我打招呼。
穆潇一脸受用,看向我的目光带着谴责,我立马变脸,比穆潇还悲愁:
“陛下,可怜见的,臣妾看的都心痛了,怜嫔的身子要紧,可别耽搁了。”
怜嫔怯怯看我:“臣妾不碍事,今夜是皇后娘娘大喜之夜,怎能因臣妾搅的不安宁。”
我一脸贤良,“身子最重要,还是宣太医看看。”
怜嫔脸色一僵,手指默默攥紧了穆潇的喜服。
我没打算轻轻放下,这怜嫔不知是蠢是坏,帝后大婚之夜,她就敢把皇帝诓来。
我若不反击,后宫哪里还有我的威信。
我转头看向穆潇,笑的温良,“陛下,臣妾瞧着,这兰芷殿的宫人木的很,说了几遍都没人应答,看样子得换些机灵点的。
“怜嫔水晶般的人儿,摔着磕着了陛下都要心疼。”
穆潇深深看我一眼,又警告的瞥一眼怜嫔,他也不是傻子,初时关心则乱,如今见人好好的,心中早已明了。
“好了,皇后向来贤良,一番好意惜儿莫要辜负。”
“是,”怜嫔手指更不安的攥紧穆潇喜袍,抬眸在穆潇脸上寻巡,泣道:
“臣妾不是故意要打扰陛下的,只是一时岔了气吐血,吐出来便好多了。
“倒是陛下,如今有了皇后娘娘,日后不会不理臣妾吧?”
我心底冷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穆潇见她一脸惶惶,警告之色不由淡了,转而安抚,“爱妃多想了。”
怜嫔在穆潇眼里找到真切的怜惜,这独特的对待,令她破涕为笑,神色安宁柔软,一脸放心,如被精心呵护的夜昙。
“陛下最好了。”
她满眼都是穆潇,一举一动皆受他影响。
穆潇见此,脸色更柔。
“今日晚了,明日宣太医看看也不迟,惜儿好生养着,莫再多想。”
前半句是对着我说的,后半句是安抚怜嫔的,我看着穆潇手上又轻了几分的动作沉默不语。
穆潇接着安抚了几句,才摆驾回宫,步辇上安静了半程,穆潇握住我的手,柔声道:“此事委屈你了。”
他顿了顿:“青辞,她孤身一人不容易,丧母后进京寻父,差点被人拐卖。
“是我路过救了她,她是个傻的,心心念念要报答我。
“那日刺客刺杀,她毫不犹豫扑过来,虽然没帮到什么忙,然而赤子之心可见,我实在不忍。”
这些我早已查清,也不屑和一介孤女计较。
可我的丈夫新婚之夜为另一女子言辞切切,一字一句都在为她辩护。
早有准备,心痛不至于,说不心凉是假的。
我恳切的看向穆潇,“陛下,我并不是欺凌弱小之人。”
穆潇怔了怔,他抬手想要抚摸我的眼睛,我不避不躲,他却静止不动,“青辞,你为何不再害羞了?”
我笑得端庄,避而不答,“陛下,我们相识五载,青辞可曾凌弱欺小?”
他却有些异常,手指落在脸上,使劲儿蹭了蹭,蹭了一手胭脂,他又转而摸向耳朵,“为什么不害羞了?”
我默了默,“因为青辞,没办法再喜欢陛下了。”
穆潇顿住了,长久的沉默过去,他问:“那你为何还要嫁我?”
我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臣妾是先帝赐婚的皇后。”
“你最近处处与我作对便是这个原因。”穆潇的声音淡了下去。
“规劝是臣妾的职责。”
他冷笑,“好啊,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
我不答话,最后步撵停在坤宁宫,黑暗中他道:“你给朕好好当这个皇后。”
“是,臣妾遵旨。”
7
话接的太直的后果就是容易得罪人,更何况穆潇这人,十分小肚鸡肠。
帝后不和的传言喧嚣尘上,他对我十分冷淡。
除了初一十五不得不驾临坤宁宫,其余时候腻歪在兰芷殿。
而我也做不来假意逢迎,只管恭敬周到,把他当同僚兼上司。
我不得穆潇喜爱,便一心治理后宫。
因我赏罚有度,公正严明,不出丝毫差错,宫人们因帝后不和而浮动的心思,渐渐在我严宽并济下消弭。
得闲便去御花园散心,大抵是后宫太小,总容易碰上穆潇与怜嫔同游。
我早已心如止水,见他们卿卿我我也不过是一笑置之,规矩行礼,大方问候,体面退场。
慕潇高傲冷艳,怜嫔暗中挤兑,我只当看不见。
皇后永远得体尊贵,凭借前朝贤良淑德的名声和公平宽仁的处事手腕,我坐稳了后宫之主的位置。
偶尔穆潇过于放纵任性,怜嫔借着穆潇偏宠恣意妄为,我也不能冷眼旁观,乱了后宫秩序。
“让怜嫔去奉先殿跪着,什么时侯把抄了的宫规烧完,什么时候她才能起身。”
宫娥领命,去殿外给来请罪的怜嫔传口谕,明雀跟着出去,回来时眉眼俱是笑意。
“臣妾还是头一回看见怜嫔这么憋屈老实,好生畅快。”
素娥闻言不由打趣,“明雀姐姐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呢。”
明雀一僵,我嗔怪素娥:“没大没小,明雀已是明贵人。”
素娥她们便似模似样对着明雀行礼,口中讨饶,“明贵人莫怪,奴婢知错啦。”
明雀无奈摇头,几人又闹到一处去了。
早先被宠幸过的宫人被怜嫔排挤磋磨,明雀也是其中之一。
我入宫后为她们请封,之后便免了嫔妃们的晨昏定省。
只要不违反宫规,我一向不插手她们争宠之事。
明雀早先与我熟识,便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