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忧,同他一块应征入伍秦北军的还有许多人,边关仗打着紧的时候,从那边来的家书几个月都不曾送到过,家里的人偶尔在集市上遇到从北边乞讨过来的都要追着问许久。
从他们口中打听到的战事情况,远比官府放出的消息要残忍且更精准,当年他大哥就瘸了腿,二哥送了命。
他喉头动了动,张了张口,只从嗓子里低低发出点声音:「未曾。」
我悬着的心放回肚里。
熄灭蜡烛后,一想到屋子里多个人,怎么也睡不着,干瞪着眼睛不敢翻身,生怕吵了他,三更后,听着黑暗中均匀绵延的呼吸,才逐渐有了困意。
果不其然,第二天睡过了头。
在家时,但凡我多睡一会,阿爹都会责罚母亲教导有失。
倒是弘阿娘,从不多言,但今天,睡得着实有些过头,开门出去时,日头已要挪向正南方。
我摸去厨房时,弘阿娘正在准备午饭,见我进来,从锅里取出两颗还有些温热的鸡蛋。「三郎年轻不懂事,惯会折腾人,先吃点补补。」
昨晚吃鸡,今天吃蛋,弘三回来后,伙食真不错。
4
我高兴地接过,拿着去找弘石弘豆,他们正在长身体,补补总是好的,走到时,弘三正带着他们两个后园的菜地里除草。
地头上摆着一个竹篮,用笼布盖着。
远远地,我挥着手里的鸡蛋喊他们过来,弘石立在原地不动,眼睛定定地盯着地上的篮子吧唧嘴:「有香喷喷的肘子,谁还要吃鸡蛋。」
焦糖色的肘子冒着热气,只闻味道都让人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刚想问他们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就看见村长家姑娘翠柳抱着一坛酒从前方走来,「三哥都干半天活了,吃点东西歇歇脚。」
脑海猛然想起昨日弘三见我时的反应,心里沉了沉,默默将举着的鸡蛋收了回来。
出嫁前一晚阿娘曾和我说「千金难买两同心」,我也曾月下许愿:「愿得一人心」眼下看来怕是不能如愿。
翠柳又喊了一遍,弘三不为所动,边上的弘石急的直拽他的衣角。
我和弘豆显得多余,于是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刚转身就被叫住「不是来送吃的?」
一双大掌摊在眼前。
我看看手里的鸡蛋,又看看朝我伸手的弘三,最后乖乖递了出去。
他握拳,分明有力的骨节对着鸡蛋磕一下,蛋壳就碎了。
弘三将剥好的鸡蛋递给我,又把另外一个一分为二,一半递给红豆,一半裹入腹中。
吃罢后又接着忙活起来,完全没有理会站在田间等他的翠柳。
我心里暗觉不妙,偷偷看了一眼弘三,结果发现他也正在盯着我,那扎人眸色分明是要喷火,看的我有些无措。
5
养在家中的小兔子快要生了,我得去守着。
弘阿娘应声后,交代弘三陪我一道过去。
正在院中和弘阿爹一起装石磨的弘三先是一愣,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裤脚,一天的劳作,那里斑驳几个泥点,他头也不抬地说:「等我片刻。」
看着上百斤的磨盘在他手中举起又落下,眼前浮起他三两下就捏死一条蛇的场景,他手指稍稍夹一下,我那刚出生的小兔子怕是脖子都得断。
那样的场面,光是想想,背后就冒冷汗,于是便跟他说:「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就行。」
我并未跟他们提过阿爹举家搬迁赴京赶考的事,阿爹说:「朱雀儿,自你进弘家门之日起,便出我朱家伦理三族,自后福不同享祸不与共。」
「你且安心做你的弘家三爷的正房夫人,莫要再来打扰朱雁,一个事事不为着他考虑的姐姐,日后也不配有他给你撑腰。」
今年秋里收成不会太好,家家都在为未来一年的生计发愁,闲话也传的少,此事弘家并不知晓。
况且他去了帮不上什么忙,一窝窝小兔子拉撒都在一处,味道不是很好。
正欲去房中换衣服的弘三闻言顿住脚步,回望我,暗涌的情绪在眼中滚动,意味不明「就这么怕带我见人?」
怎么会!我几乎是立刻就否定了他的说辞。
出了院门,我跳过阿爹与我断绝关系,将他进京的事讲给弘三听。
他听完,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里的不快更是藏不住,行至村头偶遇翠柳,之后一路更是心不在焉。
有好几回我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