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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不同归 月亮与海 3245 2025-01-07 09:10

  

殊途不同归

陆嘉礼/周枕槐

邵秋年/白霜/纪贞兰

1984年,京剧院改革前夕,享誉京城的第一名角儿——纪贞兰先生病逝了。

病榻前,陆嘉礼哭着让师父不要走。

她年方二十,是纪贞兰的得意弟子之一,从八岁就来了春纪堂。

而她身旁同样表情悲痛的清秀男子,既是她的同门师兄,也是和她定了娃娃亲的幼时竹马。

只是当纪贞兰将不舍的目光落在两个弟子身上时。

他们两人心中的想法截然不同。

师父死了,可邵秋年对这件事并没有实感。

他满脑子只想着,前段日子来见他的白家千金。

半个月前,他在盛京大酒店唱了第一千遍《白蛇传》。

下场之后,有富贵人家的小厮跑到跟前,送了他一束插满钞票的鲜花。

这令邵秋年受宠若惊。

毕竟放在以前,他从来没得到过这种待遇。

然而又过了几天,他才亲眼看见钞票鲜花背后的老板。

一位留着长长卷发,美丽又优雅的姑娘——白家刚归国的千金小姐,白霜。

而白霜见了他,单刀直入,丝毫不扭捏。

提出:“你和我谈恋爱,我就带你和我一块出国留学。”

“我给你两个月时间考虑,邵秋年。”

说完,白霜留下一抹明艳的笑,便开着小轿车扬长而去。

这一幕,足足让邵秋年一整晚没睡好觉。

直到今天。

他敬爱的师傅离世,他好像突然想清楚了什么。

师傅前半辈子名满京城,也是天下无双的“角儿”。

可事到如今,他留下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呢。

他所坚守的一切,所谓的发扬京剧,振兴春纪堂。

又有什么意义呢?

师父咽气的那一刻,他彻底想清楚了。

所谓和陆嘉礼的娃娃亲,不过是旧时代的陋习,况且和陆嘉礼共度一生,没有任何新奇感和挑战性。

他不要再做这无谓的坚持了。

他要出国,要出人头地,两个月后,他便会跟随白霜一起出国留学。

然而,殊不知。

看似单纯大条的陆嘉礼,早就发现了邵秋年房间私藏的那一叠情书。

她的倒计时,也同样是两个月。

两个月后,她将嫁给京城最爱听戏的周家少爷,周枕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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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贞兰被风光大葬,那天几乎全京城的艺员都来参与吊唁了。

陆嘉礼心里虽难过,可也觉得欣慰。

师父在天有灵,肯定能看见这么多人都来送他。

这个坏脾气的小老头,也可以安息了。

这之后,戏班子也会停止演出一周,以示对逝者的尊重。

陆嘉礼想着,借这个机会回家看看。

可谁知,葬礼过去的第二天,就有不速之客登堂入室了。

这个人,陆嘉礼也认识的。

不仅是白家归国千金,更是邵秋年那三十封情书里,唯一的表白对象。

“师姐,怎么来客了,咱们今天不是不上台吗?”

旁边的小师妹打量着白霜,目光中露出明显的好奇。

也包括陆嘉礼。

她实在是没见过这么特别,这么美丽的女孩。

白霜确实很出众。

84年的北京城,尚且受到了国际潮流的影响,街头的男男女女也会穿些时髦的衣服。

可白霜不是简单的时髦,她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气质也极好,颇具西方女性的外放与张扬,走在大街上一定是最惹眼的那个。

陆嘉礼不无酸涩地想:怪不得师兄会这么喜欢她了。

想到这儿,陆嘉礼也是很礼貌地走上前招待。

“这位小姐,我们演员今天都不出台,您要不去隔壁的兰京坊去看看?”

陆嘉礼是不经意得知了师兄和白霜的关系,她也不想冒犯地提起邵秋年,便用了委婉的话术。

谁知,白霜立刻露出不悦的表情。

她几乎是瞪着陆嘉礼。

“我又不是奔着你来的,要你对我指指点点?”

小师妹被吓了一跳,退到陆嘉礼背后。

别看陆嘉礼个头不高,长着张清秀的鹅蛋脸,可在过去,她是整个戏班子最刺头的那个。

也只有邵秋年才能压制她的脾气。

只是所有人都察觉到,自从师傅生病以来,陆嘉礼的脾气便慢慢收敛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能来春纪堂撒野。

陆嘉礼收回了眼神里的艳羡,板起脸来:“不管您是奔着谁来的,今天春纪堂都不待客。京城看戏的不看戏的都知道,原因是什么。”

原因就是,一代名角纪老先生仙逝了,但凡读过书的人都该持以礼数。

显然,陆嘉礼的强硬态度,令白霜非常的不爽。

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富商家的千金,还是留学回来的。

京城里的少男少女哪个不认得她?

可现在,她却被一个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给怠慢了。

白霜眯起眼睛,玩味地勾起唇角:“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凭白家的权势,我动动嘴皮子就能把戏班子这块地改成商贸大楼。”

“你以为,我怕你?”

说话间,白霜已经缓缓逼近陆嘉礼,极具威胁意味的语气,也另陆嘉礼步步后退。

小师妹的声音也从背后传来。

“师姐,白家是做什么房地产的,她不会真的把咱们戏班子买下来吧?”

陆嘉礼瞬间浑身冰凉。

再一次认清,她和白霜之间磨灭不了的差距。

见陆嘉礼不吭声,白霜冷笑一声

下一秒,陆嘉礼看见白霜瘪起了嘴,眼眶“唰”地红了。

她伸着脖子,放开嗓门:“秋年!秋年你快出来,有人拦着我不让进!”

白霜发出的声音,让陆嘉礼要多不适就有多不适。

她还一直以为,白霜是那种知书达理,再不济也应该是个明媚懂礼的大家闺秀。

可眼前一幕着实让她惊叹。

“是谁有眼不识贵客,拦着白小姐!”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便是陆嘉礼的师兄,大她两岁的邵秋年。

只是,他的反应着实吓住了陆嘉礼。

因为此刻,他竟然用警告的目光打量着两个师妹。

陆嘉礼愣在原地。

又亲眼看见,邵秋年把目光转向白霜时,眼里流露出来的柔情与关怀。

这眼神,她见过千万次。

在戏里,在台下。

而更让陆嘉礼心颤的,是邵秋年的口中的那句“贵客”。

谁说人和人不区分高低贵贱的?

在邵秋年心里,她不过是个贫贱的乡下丫头。

再清高,也比不上白霜的一根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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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看见两人站在一起时,陆嘉礼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过去十年来,她从没见过邵秋年身边出现其他女孩。

一曲《白蛇传》,他们从不谙世事,演到情窦初开。

两人自小关系密切,形影不离,更是在十年前的正月,两家大人用半开玩笑地方式,给两人定下了娃娃亲。

那年,陆嘉礼十二岁,邵秋年十四岁。

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个把京戏当作生命的孩子,眼中也只能放得下彼此。

再到如今长成大姑娘,大小伙。

这样的朝夕相处,是很难不产生感情的。

大家都说,只有邵秋年能降得住陆嘉礼。

实际上,那是因为陆嘉礼太喜欢邵秋年了。

而邵秋年从来不会对她打骂,无论戏里戏外,他的性格都和许仙形同一人。

只要他一个眼神,陆嘉礼就愿意丢盔弃甲,收起她身上的软刺。

就像,现在。

邵秋年看向陆嘉礼。

“嘉礼,白小姐是贵客,说话放尊重些!”

陆嘉礼微微蹩眉。

“师兄,我没有不尊重她。是她先……”

“够了!”

邵秋年言辞激烈地再次打断陆嘉礼。

“师父生前怎么教你的,你忘了?来者是客,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招待,容不得一丝怠慢。”

“嘉礼,带着师妹出去!”

陆嘉礼简直是不可置信。

他难道不记得,昨天师父才刚刚出殡吗?

师父的爱慕者不少,几乎踢破了戏班子的门槛,每次演员出台,无论在哪都要去支持。

唯独今天,春纪堂外只有安静堆放着的鲜花,就是没有一个叨扰逝者的身影。

什么时候,这还成了师父的教育不周了?

这次,陆嘉礼并不想退让。

她没有理会邵秋年的话,看向白霜,做出了“请”的手势。

“白小姐,正好我也要出门,我送送你吧。”

可就在这时。

一只手忽然用力拽住陆嘉礼,借力将她抛向一旁。

陆嘉礼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差一点点,就碰倒了师父的照片前的香炉。

小师妹紧张地带了哭腔。

“师姐!你没事吧!”

地上。

陆嘉礼小心翼翼摆正香炉,猩红着眼睛,抬头看着邵秋年。

而邵秋年,也惊魂未定的看着她。

“嘉礼,你……你小心一点!”

陆嘉礼轻笑了声,摇摇头。

全程,白霜都用一种倨傲的眼神漠视着她。

她若有似无依偎着邵秋年,一副正宫做派。

陆嘉礼忽然觉得,她好像想错了。

不仅仅是她要失去邵秋年,就连春纪堂,也留不住他了。

可偏偏。

邵秋年还要利用师父留下来的心血,去讨他的心上人欢心。

陆嘉礼起身后,邵秋年收回了那一瞬关心的视线。

嘴唇一张一合道:“白霜回国不久,就是想多看几场京剧。嘉礼,师父想让我们发扬京剧,他肯定不会怪我们的。”

“你去化妆吧,我们,给白霜演一场。”

闻言,陆嘉礼心中只剩惊愕。

她猛地抬头,眼中的邵秋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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