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殊途不同归

4

殊途不同归 月亮与海 3245 2025-01-07 09:10

  ”

  “还有……离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远点。”

  邵秋年无法承认,这句话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可现在的陆嘉礼,早就不屑解读他模棱两可的话中深意了。

  她也挂起不悦的神色:“既然你已经先入为主,我又何必过多自证呢。清者自清,师兄,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说完,陆嘉礼就转头出去了。

  邵秋年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的背影,终是没有立场追出去。

  也就没有立场,同她问个明白。

  那男人究竟是谁。

  他烦心的事还有另一件,白霜的生日和答谢宴撞到了同一天。

  邵秋年陷入了两难。

  时间也很快来到了这一天。

  陆嘉礼把答谢宴的地址定在了京上大酒店。

  距离师父去世,已经过去了十五天。

  这天,陆嘉礼对着镜子,仔细画着妆。

  那身穿了多年,缝缝补补的戏服就在衣架上挂着。

  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穿它,陆嘉礼心里也有点发酸。

  戏如人生,春秋一梦。

  这场美丽的梦,她终究还是要做完的。

  但就在陆嘉礼小心翼翼摩梭那件代表着初心的戏服时。

  本应该上台的邵秋年,却在化妆的半途中,跑去后台见白霜了。

  7

  距离《白蛇传》开场,还有不到十分钟。

  戏台下,早就坐满了客人,有富商高官,也有平头百姓。

  无一例外,都是冲着纪贞兰先生的名号来的,想看看这春纪堂的后起之秀。

  可幕后,春纪堂的后辈们却乱作一团。

  原因是,代表春纪堂的师兄邵秋年,突然不见了。

  换好了戏服的陆嘉礼,此时俨然如同白娘子下凡。

  她的原生脸可塑性极强,扮上妆后,原先那股子稚气被掩盖,凸显出飘飘然的仙气和韵味。

  只是若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她眼里流露出的几分悲伤。

  昔日相亲相热的白蛇传,今日却成了她一人的独角戏。

  但师父教过她,好的演员,从来都不会抛弃等待她的观众。

  直至登上台的那一刻。

  陆嘉礼逡巡着人头攒动的台下,在确定,无论是邵秋年,抑或是许仙都不会再出现时。

  她敛下眼睫,自心底道:“纵使殊途不同归,曲中人散已无憾。”

  从此以后,白娘子和许仙过上了幸福安宁的生活。

  而邵秋年和他的小师妹陆嘉礼,将各自走上各自的阳关道,再不回头。

  乐器师傅奏响了曲乐。

  陆嘉礼挽起衣袖,唱着那哀戚婉转的词。

  就在气氛渐入佳境时。

  忽然间,台上台下一片嘘声。

  因为不知是谁,也不知何时,有人往台上扔了一枚鸡蛋。

  正正好,砸在了陆嘉礼的戏服上。

  那鸡蛋甚至是坏掉的,破碎之后散发出阵阵恶臭。

  她青白的衣料瞬间染上脏污。

  幕后,一众同门脸色大变。

  “师姐她……”

  尤其是齐瑜,差点就冲上去问清楚到底是谁恶作剧,将将被前辈给拦下了。

  而台上,陆嘉礼淡淡瞥了一眼角落里恶意嬉笑的小厮。

  继续面不改色地走戏。

  可有时候,恶意是得寸进尺的。

  平静了不过两分钟。

  一枚鸡蛋,又冷不丁炸开在陆嘉礼的脚下。

  只是这次,接连炸开的,还有那几人的冷嘲热讽。

  “第三者唱的戏你们也能看得下去!不嫌恶心啊。”

  “她就是那个和客人厮混的戏子,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陆嘉礼的动作顿了顿。

  谁都没看见,她的妆容之下,一双眼睛开始泛红。

  瞬间,全场涌起一阵嘈杂的议论。

  没人关心这一曲白蛇传演到了哪里。

  他们都不约而同对陆嘉礼指指点点,眼底浮现的厌恶无法遮掩。

  更过分的是。

  有人开始学着闹事者的样子,朝台上丢臭鸡蛋。

  陆嘉礼唱不下去了。

  就连器乐师傅都遭到连累。

  场面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陆嘉礼只能从角色中跳出来,无耐地说:“那些都是谣言,你们不要这样。”

  可是,没有人会听的。

  她也不会知道,今天现场来参加答谢宴的观众,大部分都被替换成了不懂戏曲的人。

  他们只是收了某家小厮的一块现金和一筐鸡蛋,就答应来闹事了。

  陆嘉礼的反应,只会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

  “我就说戏子没一个好东西,你看看她这狐狸精的样儿!”

  “这种坏女人就应该抵制它,咱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别听她废话了,赶紧给她丢臭鸡蛋!”

  “……”

  一阵嘈杂后,陆嘉礼的戏服已经不成样子。

  脸颊也泛起刺痛,陆嘉礼抬手一摸,竟摸下来一手鲜血。

  锋利的鸡蛋壳子刺破了她的皮肤,血和颜料混在一起,一滴滴落在地上。

  她酥指青筋凸起,咬着唇一一扫视着那些闹事的人。

  蓦然间,她竟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可不就是白霜么?

  是的,此时白霜就在台下得意地看着。

  就在刚刚,白霜借口上洗手间,却来了剧场看戏。

  而被留在包间里的邵秋年,被白霜吻得七荤八素,纯白的戏服凌乱地铺了一地,邵秋年身上则一件不剩。

  他餍足地喝着酒,心猿意马等待白霜回来,再开始一度春宵。

  可他分明听见了外面的杂乱,选择了袖手旁观。

  于是戏台上。

  陆嘉礼和白霜对视了片刻,眸光中闪烁起倔强。

  别忘了,她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包子,她是陆嘉礼。

  就算今天天上下起刀子,她也会岿然不动地把这戏唱完。

  陆嘉礼声音再度响起在偌大的剧场,没了伴奏,显得几分空寂。

  可显然,那些人还是被她吓住了。

  他们拿着臭鸡蛋,不知道是该扔还是不该,而这时,酒店的经理带着保安姗姗来迟,结束了这场闹剧。

  那些好事者一哄而散。

  只留下几个春纪堂的孩子,茫然无措地看着台上的陆嘉礼。

  她就像八音盒里破碎的唱歌娃娃,兀自唱完了这一曲《白蛇传》。

  不知过了多久,陆嘉礼停下来了。

  她朝大家摆了摆手。

  “都回去吧。”

  说完,她独自脱下戏服,朝漆黑的后台走了。

  齐瑜紧跟在她屁股后面,生怕她做傻事。

  可是她不知道。

  就在刚刚那混乱的十几分钟里,陆嘉礼全都释怀了。

  她一眼便认出,第一个朝她扔臭鸡蛋的人,就是白霜家的小厮。

  这一切,还需要说得多明了呢?

  总之今日退场后,她也将完全退出邵秋年的生命,连同师父的春纪堂一起。

  不远处,收到那封回信的周枕槐,也在朝她赶来呢。

  陆嘉礼没有理由不去奔赴。

  她做好决定了。

  此生再也不与邵秋年相见,生离,便当作是死别吧。

  

8

  邵秋年和白霜约会回来,感到上京酒店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舞台上,满地的污秽狼藉,还源源不断散发出恶臭。

  邵秋年不自觉捂着鼻子,皱眉走上前。

  工作人员正在收拾残局,看见一身戏子打扮的邵秋年,不自觉抱怨道:“你们这春纪堂招惹谁了啊,至于这么整人吗。”

  当然,邵秋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决定临时弃演时,邵秋年也没觉得自己有多过分。

  只是一出戏而已,他不演了也有别人来演,再不济就让师弟师妹随意唱个别的曲目。

  没什么大不了。

  而今天是白霜的生日,他不准备礼物不说,人也不到的话,岂不是太寒心?

  所以此刻,邵秋年并不觉得,眼前的一切和春纪堂有什么关系。

  工作人员的话,则让他心生疑惑。

  “什么意思?今天不是春纪堂的答谢宴吗?”

  工作人员抬眼扫了下他:“答谢个屁啊。唱到一半白娘子被扔了一堆臭鸡蛋,脸上还挂了彩!”

  邵秋年怔住了。

  他又环顾了一眼台上,终于察觉到什么。

  “白娘子……是那个叫陆嘉礼的小姑娘吗?”

  邵秋年这么问时,他心里是否认的。

  因为她了解陆嘉礼。

  她爱干净,更爱自己的戏服。

  要是有人这么对她,她肯定是要哭鼻子的,说不定还要把自己关在房间很多天都不出来。

  她是要成“角儿”的。

  然而,邵秋年要失望了。

  因为对面给他的答复,比他预想中还要无法接受。

  “应该是吧,不就是那个给大老板当小三的嘛。”

  邵秋年闻言,攥起了拳头。

  “你说谁小三呢?她不是!”

  可人家只对他嘲讽一笑。

  转身走了。

  邵秋年无力地站在原地,终于想起了什么。

  他几乎是跑着回到了春纪堂。

  但他不知道,陆嘉礼已经不在那儿了。

  他似乎也忘记了一点。

  就在今天晚上,他为了讨得白霜欢心。

  答应她,把春纪堂的名字,改成了——秋霜堂。

  而现在。

  邵秋年怔怔盯着戏班子门口儿的牌匾,不知何时换成了新的。

  那上面,正用新漆描了“秋霜堂”三个大字。

  至于原先那块老到被虫子啃食掉渣的牌匾,却不翼而飞了。

  世界上,再也没有春纪堂了。

  邵秋年后知后觉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他头脑不太清醒,摇摇晃晃走进去,呼唤着陆嘉礼。

  “师妹,师妹你回来了吗?”

  “嘉礼!陆嘉礼你在不在!”

  很快,邵秋年找遍了整个戏班子。

  但是每个角落,都没有陆嘉礼。

  没有那个,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