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兴致所至,便收他为徒,传授枪法与兵法给他,想看看他会不会成为那站在顶端的人。
而后来几年唐欲的表现也着实让他坚信他会成为后者。
唐欲出色的战力和领兵能力多次立下奇功,并且每次战斗常常身先士卒,率领他的八百鬼武团在数倍于己的敌军中鏖战。
面对世界上最强的蛮族,抵抗着最为无情的风雪,唐欲成为继庄寒之后镇守北境最为出色的将领。
可后来的一封书信却让他明白他永远不会成为那种人。
六年前,庄寒的亲信意外截获了一封北境与中州来往的书信。
上面的内容竟是在谋划至尊之事。
庄寒将书信一把丢在唐欲脸上,“这是谋逆!”
唐欲默默跪在地上,脸上淡漠如水,一如初见那般。
“公主是陛下子嗣,由她继承大统也是谋逆吗”
“自古就没有女子称帝的先例!”
“古时亦有母系氏族的说法,这不是先例是什么?”
“你!”
“陛下患有恶疾,加之朝堂上暗流涌动,若想诞下龙子必是难上加难。”
“公主德才兼备,礼贤下士,由她继任大统有何不可!”
“难不成等数年之后看天下四分五裂,诸侯相互攻伐吗?”
唐欲语气逐渐激昂,他的脑海中浮现她因性别而被迫居于深院,被迫和亲时的无助背影。
庄寒渐渐平复,二人忽然沉默了许久。
“偏见已然植入世人内心,你又如何能变?”
唐欲也放缓了语气,“对弱者施以恩惠,对强者降下恩威。”
庄寒慢慢点头,认同他的想法。
“据我所知,你京城中的那个朋友的父亲已然投靠了镇南王。”庄寒想起书信上的署名,语气变得冰冷。
“那是他父亲的选择,不是他的。”
庄寒不再说话,望着窗外的黑夜,暗叹自己是真的老了,思想果然不如这些后辈了。
大争之世,从来都是这群怀揣赤子之心的人的。
庄寒背过身去,“我允你从军中挑选八百骑作为你的军队,你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便全看你的造化!”
“回去吧!”
“多谢老师!”
唐欲走到门外时,庄寒忽然呢喃一句,“爱意若藏在心中,收获的只能是遗憾。”
唐欲没有回头,目光坚定地望向黑夜,“遗憾总比悔恨强!”
……
3哑巴哥哥
十日后,大胤皇城外。
“老师,我身份不宜泄露,便不随你进城了。”
唐欲言毕,躬身作揖后混入一旁的商队。
……
秋风萧瑟,夜色悲凉。
唐欲身着夜行衣潜入皇宫城内。
缟素在冷冽的秋风中狂舞,不安的乱流在黑夜中潜行。
如此冷清的气氛不免让唐欲心中一沉。
此刻已入深夜,唐欲很容易地凭借少时的记忆摸到了鸣銮殿外。
站在这个自己幼时呆过的地方,唐欲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的大殿在数年的风雨中变得更加斑驳。
人人都道雪棠公主是陛下唯一子嗣,是陛下掌中明珠,必然享尽荣华富贵。
可只有与公主相熟的人才知道,先帝因患有恶疾再难诞下子嗣,他便将这全部归咎于雪棠公主。
将她视为不祥之因,对于她的成长从来不闻不问。
念及此,唐欲心中忽然涌起一抹心疼与愤怒。
可是,现在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缓缓走到熄灯的窗前,静静守候在外。
他不知道殿内的女子是否入睡,不敢轻易打扰。
或许,此行他本就没有想过与她相见。
忽然间,唐欲所在窗前亮起灯光,而唐欲的身影的一角也在那时映照在窗上。
殿内的身影本能的退却,却又在瞬间定住。
唐欲见状快速闪避,默默潜伏在大殿附近。
殿内的公主举着油灯呆呆站立在原处。
那个窗外的身影与他相似,只不过魁梧了许多。
如今暗流涌动,即使自己的处境比较危险,但她还是揣着一丝侥幸。
雪棠提起裙摆,一步一步走进大门,努力推开大门一点,却被更为强大的力量缓缓推回。
大门重新关上,但雪棠的眼中却涌现出激动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