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机会就在眼前,稍纵即逝。
纵然不能全身而退,能暂避锋芒也是好的。
“算了,我来嫁。皇上现在盯着靖安王府,还是不宜与之冲突,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句话说得很违心,但是我难得说得如此真心实意。
第一章
“我不嫁!”
茶碗被挥洒在地,碎裂的瓷片崩的满地都是,有一片差点就崩到了我的脸上,幸亏我功力不错,躲闪及时。
只不过刚躲闪而过,迎来的就是一巴掌。
“啪!”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暗了暗眼眸,只是终究是低着头忍下了。
“贱人,你躲什么躲!怎么?怕毁了你这张脸,勾引不到男人了吗?”
我抬眼看了看面前眼色发红犹如疯妇的女子,越过女子看到了女子身后正一脸心痛的男人,退了两步侧过身,露出了身后的博古架。
博古架上珍贵的古董玉器仿若让女子找到了另外的发泄口,咬了咬牙,她抬手就要去推那架子,只不过未曾碰到,便被男人拽进了怀里。
女子一腔愤怒立时化为委屈,搂着男人的脖子极尽凄婉:“琰哥哥,芸儿不嫁!芸儿此生只想和琰哥哥在一起,我不要嫁给那个活过今日没明日的病死鬼!”
“不嫁不嫁,芸儿不哭,哥哥明日去和皇上说,无论如何让他退了这门婚事!”
我看着眼前搂在一起的男女,没来由的一阵恶心,只不过片刻后,心里便下定了决心。
有时候,机会就在眼前,稍纵即逝。
纵然不能全身而退,能暂避锋芒也是好的。
“算了,我来嫁。皇上现在盯着靖安王府,还是不宜与之冲突,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句话说得很违心,但是我难得说得如此真心实意。
男人的神情松懈了下来,拍了拍怀里的女子,安慰道:“芸儿,别哭了,青鸾说她替你嫁。”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甚至都未看我一眼。
青鸾?我忽然想笑。
眼前的男人,叫宇文琰,是当朝靖安王,皇上的亲叔叔,先皇的遗腹子,亦是我的主人。
不错,我是宇文琰的暗卫,也是一把他搅乱朝堂的刀。
与之相拥不知廉耻的女子,是他的表妹,林芸儿。
当年我被人贩子拐卖,辗转几手,因实在面黄肌瘦,卖不上价格,最后十两银子,卖给了靖安王府当洒扫婢女。
那时,老管家并不喜我,实在是我看着就不像有福气的丫头。
但是老管家心善,不忍我被人牙子转来转去,遂也就留下了我,并且为着我能理所当然多吃一口饭,还派给我去厨房烧火的差事。
谁知,在去往厨房的路上,与宇文琰迎面相逢。
也不知宇文琰怎的就长得那样一双好眼力,硬是透过我蓬乱的头发,涂满锅底灰的脸看出了我的容貌,当即冲着点头哈腰的老管家吩咐道:“这个丫头,我要了!”
彼时,宇文琰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春心萌动的年纪。
不过三日,我便知道,宇文琰留下我,只是因为我与他的表妹林芸儿,有着五分相似的容貌。
少年相恋,总是过于珍视,不过因为当时宇文琰的母亲林太妃尚在人世,两人不敢太过放肆。
所以宇文琰便找了我这么个替身。
我与宇文琰相处十年。
宇文琰对我,说不上不好,可也实在说不上好。
说好,宇文琰对我不说锦衣也是玉食,吃穿用度犹如王府小姐,将我从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养成如今娇生惯养的模样。
要说不好,当初教我武艺的时候非打即骂,十年间,逼我手染鲜血不计其数。
我有些倦了这种生活。
尤其是自从去年林太妃去世,宇文琰将父母双亡的林芸儿接入王府正式居住之后,我越发觉得现在的生活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我实在受不了宇文琰无尽的骚扰。
也愈发受不了林芸儿的对我莫名其妙的挑衅。
宇文琰对林芸儿爱的实在深沉,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哪怕我对林芸儿一点不顺从,宇文琰都要为林芸儿讨回来。
“青鸾,谨记你的本分,你不过是本王的暗卫,不要肖想你不该想的。若不是你与芸儿有几分相似,你早就被我弃了,何来如今的锦衣玉食?”
我着实觉得这一对表兄妹脑子有病。
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何须食这嗟来之食?
貌似这如今的生活,也不是我哭着喊着求来的。
我他娘的真是不想在这靖安王府待下去了,实在是怕自己被这一对表兄妹连累的自己也成了痴傻。
不过,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正好这时,皇上下旨,给林芸儿和当朝墨家少将军墨如枫赐婚。
据说墨如枫五年前在与西凉的一战中伤了根本,自此恶疾缠身,变得喜怒无常,性情古怪,且此人心狠手辣,还好断袖之风。
传闻此人最多活到三十,算起来,也不过只有五年的寿命。
是以,林芸儿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愿意嫁给墨如枫。
不过不要紧,她不愿意,我愿意。
林芸儿一下子就安静了,她看着我,在避开宇文琰的视线时,轻蔑的勾起了嘴角。
“青鸾,谢谢你……如此委屈你,我真是不知……不知如何报答你,你的大恩大德,芸儿没齿难忘。”
语气断断续续,说不出的婉转悲痛。
我觉得,这林芸儿和宇文琰不愧是一家人,血脉相连,演技相承。
只不过即将跳出这个循环圈,我也懒得计较。
第二章
冬月初四,黄道吉日,宜婚嫁。
因是代替林芸儿出嫁,所有的用度都是最好的,连嫁妆都足足有一百八十台,看着镜中正为自己悉心绾发的梳头嬷嬷,我说不出的愉悦。
这一笔买卖不亏,不仅脱离了靖王府,还赚了一笔嫁妆,当了一回风光出嫁的新娘。
我戴上靖王府为我准备的凤冠,穿上大红喜服,盖上盖头,坐进了将军府派来的迎亲花轿里。
只不过临出发前,林芸儿薄纱覆面,拦在轿前,递给我一方锦帕,锦帕里包着一方木盒。
“今日芸儿小姐出嫁,青鸾来送小姐,愿小姐与夫君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继而,她又降低声音说道,“若是受不了,就了结了自己吧,这是你的命,琰哥哥注定是我的。”
实在不知道这林芸儿是蠢还是狂,我是暗卫,从来都是昼伏夜出,如非必要,夜也伏。
除了王府内众人,无人知晓我的存在。
此时她明目张胆的站在门口,非要报上青鸾的名号惹人怀疑,实在是宇文琰太过放纵她。
且不去管她,虽然是替嫁,但也算是自己的婚礼,不出意外,这辈子,也就这一场婚礼,我想着,无论如何,今日不必生气。
如此劝着自己,即便我看到林芸儿送我的木盒里是一柄匕首的时候,还当真就没有生气。
一路吹吹打打,我就这样被抬进了将军府。
这一路,我属实是高兴的很。
高兴的是我终于离开了靖安王府,寻得了片刻安静。
即便有那些传言,我也并不怕,毕竟我对自己的武艺有那么一点自信,自信到我认为自己足以应对一个有伤在身的将军。
更高兴的是,因为墨如枫身体状况实在不佳,一切跪拜仪式全免,直接就入了洞房。
洞房里大红喜烛燃烧的正旺,不时传出轻微的“噼啪”声,我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来,便轻轻的扯了盖头。
屋内一片大红,桌子上放着点心小菜和一壶佳酿。
我从早晨便未进食,此时腹中难免饥饿难耐,原本想起身去桌前大吃一顿,想了想,终究是沉住气再次将盖头盖上,随手摸了一颗喜床上的花生剥了,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边嚼边想,墨如枫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的不堪?
如果是真的,一会儿他过来我是先一招制敌,还是先讲讲道理?
如果两样都不好使,那我是不是要先装个死?
装死应该不必,如果传闻是真,那墨如枫应该是个断袖,即是断袖,那对我应该没什么兴趣。
即便有兴趣,也无所谓。
反正已经伺候过宇文琰无数次,也不差一个墨如枫,充其量被骂一声“残花败柳”,又不会少一块肉。
烛火跳动的房间里,我无聊的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打开,“吱呀”的一声响,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忙正了正身,坐直,将怀里的花生壳拍了拍,这一拍,我才发现我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