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而立，「只是看你总往这边跑，想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暗暗戒备。这位道玄真人的修为深不可测，若是动起手来，我未必能护得住阿桂。

「没想到，」他目光落在我身上，「竟是一只穷奇。」

气氛瞬间凝重。阿桂下意识挡在我面前：「师父，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道玄真人叹了口气，「解释你私藏上古凶兽，还是解释你每天给它疗伤？」

我缓缓站起身。如果要动手，至少要给阿桂逃走的机会。

「墨渊不是坏妖！」阿桂急切地说，「这半年来它一直在学习写字，学习人族的礼仪。它已经变得很温和了！」

「墨渊？」道玄真人挑眉，「你还给它起了名字？」

「是...是的。」阿桂咬着嘴唇，「师父，您看它现在多好。它会写字，会思考，还帮我照看山下的徒弟...」

「住口！」道玄真人突然厉声喝道，「你可知道穷奇意味着什么？它们生性嗜血，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生的！」

我低下头。是啊，这就是我的宿命。

「不是的！」阿桂却激动地说，「这都是偏见！墨渊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您看，它明明可以伤害我，但从来没有...」

「够了！」道玄真人一挥拂尘，一道灵力将阿桂拉到身后，「穷奇天性嗜杀，你莫要被它骗了。」

我想解释，却只能用爪子在地上艰难地写：【我没有骗她。】

道玄真人愣了一下：「你...会写字？」

【是阿桂教我的。】我继续写，【这半年来，我一直在学习做个好妖。】

「妖就是妖，」道玄真人冷笑，「难道你忘了你族当年在北境的所作所为？」

我沉默了。那场动乱，确实是我族犯下的过错。但那时的我们，只是想讨一个生存的机会。

「师父！」阿桂挣扎着想过来，「您就留它一命好不好？我来教它做个好妖怪。」

「阿桂，」道玄真人的声音严厉起来，「穷奇一族，人人得而诛之。你若留它，此生都要为它担责任。」

「我愿意！」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我震惊地看着她。为了我，她竟然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

道玄真人也愣住了。他盯着阿桂看了许久，忽然问：「当真？」

「当真！」阿桂挺直腰板，「师父您看，它都伤成这样了，还是最后一只穷奇了。您大人大量...」

最后一只？我心中一痛。原来其他族人，真的都...

道玄真人沉默良久，突然说：「我且问你，这半年来，它可曾伤过人？」

「没有！」阿桂连忙说，「它一直都很乖，还会帮我看着徒弟习字。」

道玄真人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可知道，留你一命意味着什么？」

我点点头，在地上写道：【我愿意用余生证明，穷奇也可以不为杀戮而生。】

「好大的口气。」他冷哼一声，「那我问你，若是有人要伤阿桂，你会如何？」

我毫不犹豫地写：【护她。】

「护她？」他眯起眼睛，「即便要你杀人？」

我愣住了。是啊，若是要护她，我必定会动用武力。那样，岂不是又回到了杀戮的老路？

正当我踌躇时，阿桂开口了：「师父，这个问题对墨渊来说太难了。它现在连基本的是非善恶都在学习，怎么能回答这么深的问题？」

「那你来答。」道玄真人转向她，「若是它为了护你而害人，你作何感想？」

「那就教它更好的方法。」她毫不犹豫地说，「我相信墨渊一定能学会。」

道玄真人摇摇头：「你太天真了。」

「是您太偏执了。」她扬起下巴，「师父不是常说，修行贵在初心？墨渊的初心是善良的，这难道不够吗？」

「初心？」道玄真人笑了，「好一个初心。那你可知它为何会在这里？」

阿桂一愣：「这...」

「它的族人在北境作乱，被群仙围剿，它才会逃到这里来。」道玄真人冷冷道，「这就是你说的初心？」

我低下头。这确实是事实，我无法反驳。

但阿桂却说：「那又如何？重要的是它现在想要改变。师父不是说过吗，道在人心，万物皆可向善。」

道玄真人沉默了。

许久，他叹了口气：「罢了，你既然执意如此，那为师就给你个机会。」

阿桂眼睛一亮：「真的？」

「不过，」他严肃地说，「要立下天道誓约。」

我心中一凛。天道誓约，那可是比生死还要严重的约定。一旦违背，不仅身死道消，连魂魄都会被天道抹去。

说完，他取出一块玉佩，开始刻画符文。

那是一块温润的白玉，在他手中逐渐染上灵力的光泽。每一道符文落下，都像一根绳索束缚着我的魂魄。

「好了。」他将玉佩递给阿桂，「这玉佩里封印着天道誓约，也是它的命牌。若它违约，玉碎人亡。」

阿桂接过玉佩，小心翼翼地挂在我脖子上：「我相信墨渊不会违约的。」

「但愿如此。」道玄真人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既然要留在青苍山，总得有个身份。」

「身份？」阿桂一愣。

「就说是守山神兽吧。」他摆摆手，「免得其他人问起来不好解释。」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

我看着脖子上的玉佩，心中五味杂陈。从今以后，我不再是那个嗜血的穷奇，而是青苍山的守山神兽了。

「别怕。」阿桂摸摸我的头，「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蹭了蹭她的手心。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归属。

原来，家不一定是生长的地方，而是有人等待的地方。

4

成为青苍山的守山神兽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改变。

道玄真人给我安排了一个专门的洞府，就在后山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据说这里曾经是位得道高人的修炼之所，如今却便宜了我这个「神兽」。

「怎么样，还习惯吗？」阿桂带着她的小徒弟来看我。那是个约莫十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

我点点头，在地上写道：【比原来的山洞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