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轻。”
如闻想,先贤的思想永远都只能被困之于高阁。他注定是先贤,而不能成为谋士,或是大臣。受人追捧,却无人推崇。
她身为皇室的公主,深知君王的威严不可撼动。不管是父皇,还是皇弟。他们对于皇位的控制从不掩饰,先贤只听爱听的,庙宇只建想建的。皇权凌驾于一切之上。
“施主。”
如闻的思绪被打断了,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僧人,额角的汗此时滑进了眼中,她有些慌乱的抬手擦拭。
他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了方灰色的帕子,像是他整个人一样,孤独地隐藏在竹林里,不为人知,毫不起眼的颜色。
“施主,日头上来了,要注意避暑。身后就是你要看的石碑,刻着‘如是我闻’四个字。”绝显说道。
如闻捏着那块帕子,愣愣地看着眼前已经被风霜打磨出痕迹的石碑,她如此近地看着这四个字,也许最初石碑上的字,被有心人涂抹上了金色的漆字,变成了和这座山都格格不入的华贵字碑。风吹日晒百年,碑上有裂痕,有磨损,而那金字却丝毫不见褪色。
如闻,如闻,如是我闻。
佛家说“如是我闻,”阿难陀虔诚地询问释迦牟尼佛经的道义,每一句佛语都是“如是我闻”为缘起。
那我的姓名,又来自于何处?如闻这样想着。
绝显看她的神情似有些无法堪破的痛楚,他双手合十,转了转手中的珠子,“阿难尊者在众多佛陀中,最令我铭记的,便是这句‘如是我闻’。”
“世间万般事物,缘于因果,也终于因果。万事皆有定数。所以佛家告诫众人,万事由心,凡间人无须沉溺于不可追寻的过往。”
他转头看着如闻,“施主如此观摩这石碑,可是参悟出了什么道义?”
“无事。”如闻摇了摇头,“我不过俗世中人,并不懂什么佛经教义,只是看这些金字百年不褪色,有些惊奇罢了。”
绝显笑了笑,“也许造这石碑的人是什么世家大族,用了名贵的染料描字,才让这金色得以百年不变。”
此时风动,竹林中枝叶沙沙作响。
绝显低声喃喃,“原是,仁者心动。”
如闻闻声抬头看他,看他在竹叶影子遮挡下的清瘦的侧脸,常年不见太阳,已有些苍白了。薄薄的双唇也没有什么血色。可是他明明行动处皆让人觉得结实有力,为何长相看起来仿若病重之人?
“师傅刚才念的,是什么典故?”
“曾有释道宁云,‘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我看到这句话时,便有颇多感悟,现在听到竹林中风声阵阵,竹叶随风起舞。这也是受仁者心力所控吗?”
如闻将方才擦汗的帕子收在袖子里,“师傅说笑了,这竹叶明明是随风而动的,你我皆知。前人的佛说纵然有道德教义之理,但也常有违背世俗道理者...”她正娓娓而谈,看见绝显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噤了声。
“是我卖弄了。不过看了点浅薄的书,就用来卖弄学识,在佛门重地,只怕是大不敬了。”
绝显说道,“佛祖菩萨,皆有容人之量,畅所欲言不过是他们赋予给凡人的权力之一,施主无需介怀。”他对上如闻的双眼,“只是希望施主无论到何时,都能铭记你方才说的话。日后切莫陷入不可挣脱的漩涡。”
如闻点头,“师傅所言,我定铭记在心。”
绝显有些无奈的笑了,如闻肯定的语气让他想到了些过往的趣事,于是他不由得看向一旁伫立的石碑。他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确实是用名贵的染料临摹的字。
那从楼兰运来的金石,经由他手,也是他盖棺定论用作何处的。除了此处的四个大字,剩下的石料全部送进宫里。若他没有猜错的话,现今皇宫里用来润色盘龙柱的,还是当年的那一批金石。
龙须山的环境清净,他日复一日地看着四时变幻,都快要忘了距离这片竹林种好过去了多长了时间。只知道,这里的竹子开了百年,风吹了百年,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他曾熟悉的模样,一切都会变的。
如闻,一切都会变的。你真的知道吗?
他叹息一声,将手间的佛珠收好,“施主,可还要再往前游览?”
如闻抬头看了看,还是烈日当头的时候,暑意还未消退。“坐下来喝盏茶再前行吧,实在是热的有些走不动道了。”
绝显想了一会“前方有处石洞,比较清凉。也可以躲开艳阳天。施主觉得如何?”
如闻笑了笑“那自然是跟着师傅去了。只是你我相识,再唤施主有些太生份了,我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