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鬼神前世，通通都是胡言乱语。她身在佛堂里，只眷念喧嚣的人世间，并不愿相信什么神佛。

龙须山的竹子确实飘逸俊秀，只不过看完了便也觉得不过如此。山上风景不错，在寺庙里待几日就下山吧。如闻在心里这么想着，她低头合上手中的书卷，书封页是一幅描摹好的墨竹。

窗外，僧人挑灯站立，他看着灯光熄灭的房间，无声的念了句。过了良久，他才从静默中醒来，抬手抖落掉落在灰色僧袍上的竹叶，转身离去。暗处的竹林还在随风阵阵晃动，继续百年来的静默。

龙须山上水雾重，早上起来，屋檐和窗棂上满是露水。侍女轻手轻脚的收取了竹叶上的露水，转而放在茶罐子里，准备沏一壶青竹茶。热腾腾的水汽驱散了空中弥漫的雾。陶罐的盖子磕在桌沿，声音有些大。

“嗯...怎么了？”如闻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开口。侍女垂首，“公主，是奴婢动静大了。”如闻摆了摆手，“无碍，扶我更衣吧。”

她一觉醒来的时候，正好日头还没有过于灼热。如闻准备去山里到处走走，顺道去昨日那座石碑那儿仔细看看。

壶里的青竹茶刚刚沏好，如闻想了想，还是吩咐侍女将昨日收留她们的小和尚叫了过来，山中事自然要问山中人。

小师傅到了这儿坐下，接过如闻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是好茶，施主用的怕不就是竹叶上的露水？还是今晨刚采的。”

如闻笑了，“师傅到底是久居于此，我这一壶茶算是班门弄斧了。”看小师傅但笑不语，她又接着说，“还不知师傅的法号。”

“贫僧，法号绝显。初见忘却说了，实是罪过。”

“师傅不必介怀。可否告诉我这法号是取自什么经书里的？”

绝显摇了摇头，“是我的师父为我取的，只是承载他对我的期望，并不存什么佛理。”

如闻颔首，“绝显，平白的让人有些悲愁，却也很有几分诗意。都说山水处出名句，若我有一日真有了那作诗的本领，定要把师傅连同这漫山遍野的竹子都写进去。”

绝显失笑，“那是龙须山的幸事。也是我的幸事。”

如闻伸手为绝显又倒了一杯茶，“今日请师傅来，确实有事相求。”她带头对上绝显温和的双眼，“我上山游玩，不经意间看见了一座写着‘如是我闻’的石碑，十分感兴趣，想问问师傅关于这座石碑的典故。不知师傅可有空闲？”

“山中岁月清净，本也没什么要紧事。”绝显说道，“施主若是不嫌无趣，我可以带您再去那儿石碑处看一看。”

“那便有劳师傅了。”如闻笑着点头，绝显看她笑容明媚，低头拨了拨手上的念珠。

一路竹香沁人心脾，日头也不算太烈，正是出来游玩的最好时机。如闻穿了身简便的裙装，她换下了身为公主的华贵首饰，只在发间簪了支红玉雕刻的凤凰花样的簪子，绝显望着那簪子沉默了片刻，直到一旁的侍女低声咳嗽了几声，才转离了视线。

“阿弥陀佛，罪过。”他低头双手合十，闭着双眼，朝如闻微微弯腰。“唐突施主，还望施主见谅。”

如闻连忙将他虚扶起，“师傅不必多礼。既然来了这山里，在山间庙宇住了一晚，我也想当个世外仙人，师傅又何必管俗世的礼节。”她摸了摸头上的簪子，“不怪师傅好奇，这是我娘亲送我的，平日里其他首饰都可以抛下，唯独这件我是日日佩戴的。红玉做的簪子，到底是招摇了些，与这清秀的竹林有些格格不入了。”

绝显笑了笑，“施主说笑了。这红色凤凰花，到哪儿不是相配的？原不是您来搭配这竹林，整座山的绿意盎然都是来配您的。”

如闻听了一愣。她仔细地打量了绝显的神色，不怀有一丝不敬，可说的话也确实轻浮。她虽觉得不妥，却也找不到可以斥责之处。

何况她刚刚还让人家不要在乎礼节。

无奈的叹了口气，如闻摇了摇头，提起裙摆便又跟着绝显往前了。前方行走的人没有再回头，他低垂眉眼，只剩手里的佛珠出声。

如闻回头看了看只剩一点墨色的寺庙。

世人对于菩萨的忠诚胜过对君王的忠诚。每一个渴望掌握民心的君主，都必须顺应天意，是神仙亲授的君主，才有理由坐上王位。

但其实，那神仙亲授，也不过是把握住了民心而已。总有智者跳出世俗条框，站在众人的头顶观天。于是平民依旧是平民，智者却成了君主。

有先贤挥洒笔墨于竹简。掷地有声的提出自己的见解，“百姓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