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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里没少跑出去活动,他每次走出家门都有一种重谋生计的欲望和冲动。
他始终坚信当下世道普遍流行的一句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回家坐!”
貌似这种自嘲式谋生哲学很契合凌栋当下的境遇。
然而,每当凌栋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一腔愤恨走进人头攒动的劳务市场,随着各行各业招工门槛的不断提高凌栋屡屡碰壁。
而招工单位拒绝凌栋的理由很简单,所谓隔行如隔山,屋漏偏逢连夜雨市场萧条的很,任何一家单位都不喜欢雇用新人。
凌栋接受不了这样的挫败,当他顶着热汗流夹背七拐八绕走进一幢楼宇里,费死了劲爬上七楼、用几近乞求的姿态叩开第十七家单位的门,接待他的是位穿着颇为时髦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言语干练简洁。
“姓名,年龄?”女人问。
“凌栋,三十三。”
“工作单位,具体职业?”
“安澜淮剧团,青衣!”
“青衣?”
中年女人脸上迟疑了一下,似乎没听明白青衣是干什么的。
“唱戏的!”凌栋自我戏谑道。
“戏子呗!整的文诌诌的叫什么青衣。”
“哦!”
凌栋闻言心火“腾腾”往上直冒,但脸上却是没敢恼,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走两步瞅瞅!”
凌栋压住心火迈开腿走了几步。
“走一个虎虎生威!”
凌栋闻言照做,甩开膀子,拉开大步脚下生风按要求果真走出了一个虎虎生威。
“啧啧!” 中年女人对凌栋的表现似乎很满意。
“再给姐走个婀娜多姿。”中年女人又对凌栋提出了要求,她冲凌栋比划了一下道。
凌栋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想抗议,但脑袋里却闪现出了老团长颜铭那副恶心的贼脸。
想想:“去他玛的,不就是走几个女人步嘛!大丈夫能屈能伸……”
一咬牙,卯足劲又给走出了个婀娜多姿。幸亏凌栋是青衣出身,脚下的功夫还是了得的,要不这婀娜多姿还真走不出来。
“啧啧,不错,不错!”
中年女人对于凌栋这番近乎完美的表现是相当满意满嘴夸赞。
凌栋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清廋的脸上勉强有了一丝笑容。
倏忽,又听中年女人说道:“凌先生如果不介意能请您脱下衣服展示一下您的身材吗?”
“什么?脱衣服?”
凌栋惊得瞠目结舌,顿时邪火蹿起壮住胆子怒叱道:“士可杀不可辱!哼,敢情闹了半天姐是拿我消遣玩呢?”
“谁逗谁玩呢?”中年女人见凌栋说话火辣辣的,瞬间脸阴冷了下来。
哪还有先前的善言善语,口气立马严厉起来冲凌栋说道:“能脱则脱,不能脱立马滚蛋走人,少搁姐这儿装犊子。”
“你……”
中年女人似性情大变,一席话怼得凌栋简直气得要炸了肺,嘴里直哆嗦却又说不出个子和卯。
“你他妈的有病!”凌栋努力控制住情绪憋了半天,恶狠狠地冲中年女人兜了一句脏话。
“咣当!”
凌栋骂完那句非常泄愤的脏话后,转身拂袖摔门而去……
“哼,我他玛看你纯粹是有病!”
中年女人反唇相讥破口大骂道:“玛的,当模特的谁不脱衣服?”
“啐!”
从七楼门槛跨出来的凌栋回身朝后吐了一口唾沫。
他在愤恨中抬头匆匆一瞥。
坏了!
原来自己刚刚从“辣惑模特公司”走了一遭。不对啊,按招聘报纸上写的地址这家单位应该是“康特机械设备有限公司”。
凌栋从裤兜里掏出招聘报纸一看日期,九九年十月二十一号刊发。
“玛的,三年前的报纸!难怪驴唇不对马嘴。”
凌栋气得将报纸揉成团随手掷在了地上。他把自已第十七次求职失败的原因归结为是报纸的问题。
可这招聘报纸是他凌栋自已花五毛钱从地摊书贩子手里买的,人家书贩子可又没主动招呼他去买。
想想苦涩地笑了笑,一脸颓废地离了那幢楼宇。
那天下午凌栋拖着疲惫的身体漫无目的地走在烫脚的街头,毒辣的太阳晒得人无处可躲。
脸上被晒得冒汗流油,一连走过七八条街,寻一排树荫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稍稍歇了歇脚。
“栋子?”
树荫下驶来一辆普桑轿车,“嘎”地一声停在了凌栋的身边。从普桑轿车里钻出个戴着墨镜打扮时尚洋气的女人朝凌栋招手。
“林岚?”
凌栋抬起头看了女人半天惊呼道:“老同学林岚!”
“你坐这儿干嘛呢?”摘下墨镜的林岚撩了撩金灿灿的长发问凌栋。
“哦……我……我…等人!”
从地上站起来的凌栋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呢?”
“我在等男朋友!”林岚说:“老同学怎么样?近些年还好吧?”
“凑合吧。”凌栋一脸尴尬地说道:“车是你的?”
林岚闻言窘笑道:“不是,是男朋友的。”
“霍,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没结婚啊?敢情这是傍上了款爷!”凌栋瞅着林岚一身阔妇的装扮脸上爬满了羡慕笑着说道:“咱初二(四)班出来的一帮老同学恐怕就数你林岚活得潇洒滋润喽!”
“咯咯…,滋润个啥啊,若真傍上了款爷我林岚也算是上辈子修了福报。他啊,也就一开ktv的小老板算不上什么款爷。”林岚笑盈盈地说道:“对了,栋子你现干什么工作?不会还是做老本行吧?”
“唉,像我这样的贫主除了会穷喊两嗓子,别的啥也不会啊!”凌栋喟然长叹了一口气,又自怨自艾地说道:“眼下的光景是活得一年不如一年喽!”
“栋子,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把生活说的如此悲观。”林岚一语刚完。
倏然,话锋一转,又道:“栋子,你是不是摊上什么事了?”
“没摊事,只是近来有点不顺呗!”凌栋勉强说完这句话,清廋的脸颊间竟不自觉地流下了一行泪水来。
“唉!”林岚睹状,短叹了一声,言语关切地说道:“栋子遇事咱不怕,有事说事!”
“谢谢!”
“说什么呢,谢个屁!谁让咱是老同学呢。”
“扑嗤!”凌栋涩涩地笑了一下。
眼一晃,午后的时间已过大半,凌栋钻进林岚的普桑轿车里、将自己近来在单位所遇到的问题,一股脑向林岚倾诉了个干净。
林岚听完,“哄”地一声笑开了。
继而,她伸手朝凌栋的脑门上戳了一下,说道:“栋子,瞧不出来你还是个思想传统且保守的激进份子嘛!十七场的求职失败也无法逾越你的道德底线,说明你还真是痴情种啊!”
“嗯!”
“那你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