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拾画具时突然发问。

他拎起那个建筑模型，拜占庭穹顶在夕阳下投出十字阴影："有人说，我的身体是困着灵魂的废墟。"

画室突然断电。黑暗中他的打火机蹿出蓝焰，火光照亮模型底座刻着的德文——"Wer bist du?"（你是谁）。我的手腕被他攥住，拇指正按在脉搏跳动处："你的心跳，和那天在图书馆一样快。"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他衣领闪过银光。定睛看时，只剩脖颈后新鲜的抓痕，像被玫瑰刺划过的月牙。

我逃到走廊尽头，窗台放着还温热的焦糖玛奇朵。杯垫是撕碎的速写纸，拼起来能看到半张女孩侧脸。我摸着右眼尾的泪痣，突然听见安全通道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太太要的东西，明天会送到美术馆。"

雨薇的香水味从门缝渗出，她通话时的笑声像蛇信："放心，那丫头绝对想不到三年前的画室火灾......"

保温杯坠地的巨响截断话语。我转身撞进某人怀里，沈星延的白衬衫沾着松节油，掌心里躺着我的栀子花耳钉："你总是这样，边跑边掉东西。"

他的心跳穿透两层衣料，与监控摄像头红光保持相同频率。我数到第七下时，他忽然说："明天下午，能来帮我调建筑模型的色调吗？"

玻璃幕墙外，那辆黑色宾利又停在老位置。后座女士的珍珠项链反光刺眼，她正用德语对着手机说："那个纹身女孩，查清楚。"

夜色漫过教学楼时，我翻开他塞在我画箱里的《西方美术史》。第143页夹着建筑图纸，慕尼黑美术馆的平面图上，逃生通道全部用红笔打了叉。

3.美术馆顶灯亮起的刹那，我手中的钴蓝颜料管被捏出褶皱。沈星延站在等比例缩小的建筑模型前，白衬衫袖口染着靛青色，像把星空穿在了身上。

"冷暖色调要形成时空割裂感。"他指尖划过拜占庭穹顶，金属戒圈碰到我手背，"就像我们初见那天，暴雨与晨光同时在玻璃穹顶流淌。"

调色刀突然打滑，普鲁士蓝泼上他领口。我擦拭时触到他喉结处的抓痕，昨夜安全通道里的香水味突然复苏在鼻腔。他握住我手腕的力道加重，直到监控摄像头转动发出机械嗡鸣。

"别动。"他的呼吸喷在耳后，"第三排第二个镜头，红色指示灯灭的时候再抬头。"

我们在六十倍速的监控盲区里接吻。松节油与广藿香在唇齿间攻城略地，他的拇指按在我后颈栀子花纹身上，仿佛要揉碎那朵白色禁忌。警报器突然炸响时，他把我推进消防通道，卷帘门落锁的瞬间，我看见雨薇的玫红色裙摆掠过展厅转角。

回到中庭时，建筑模型被人调换了方位。原本朝东的琉璃窗转向西侧，夕阳将血色光斑投射在圣母像眼睛上。沈星延脸色骤变，手机在掌心转了三圈才按下发送键："Karl，把B馆监控备份。"

我蘸取茜素红修补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