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窗外的霓虹渐渐暗淡。我摸出那包在便利店买的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回抽屉。

　　明天开始，我得找个新的咖啡馆。

　　4

　　咖啡的印迹总算洗掉了，但电脑包上还留着一圈淡淡的痕迹。

　　我换了一家离公司更近的咖啡馆，咖啡难喝得要命，但至少不会遇见她。一连半个月，我在新的咖啡馆点了十五杯黑咖啡，看了十五次窗外的人来人往。

　　「李哥，项目组聚餐。」小王趴在我工位上，「就在楼下那家火锅，你去不去？」

　　我正要拒绝，看见邮件弹出一条新消息：「李先生您好，您的图书证即将作废，请在一周内办理注销手续...」

　　「行，我去。」

　　火锅店里热气腾腾，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隔着雾蒙蒙的玻璃，我看见马路对面的咖啡馆里，苏祎正在擦拭玻璃杯。她还是那么专注，连擦杯子都像在进行什么仪式。

　　「李哥，你在看什么？」小王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哦，那家咖啡馆我知道，听说最近换了个特别漂亮的服务员，我同学天天往那跑。」

　　我夹起一片肥牛，扔进沸腾的锅里。

　　「好像姓苏？」小王继续说，「我同学说她总是一个人待着，话也不多。」

　　锅里的肥牛翻滚着，油花四溅。我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下去。

　　前世的小王也这样说过。那时候的我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能走进她的内心。现在想想，她大概是把所有人都阻隔在外，就等着陈言回来吧。

　　「你们谁点的辣锅？」同事的声音传来，「太辣了吧。」

　　我低头看了眼面前的锅，红油翻滚，辣得连眼睛都辣出泪来。以前和苏祎吃火锅，她总会说「辣的不好」，现在想来，陈言应该是不吃辣的人吧。

　　「叮」手机响了一下。

　　是那家咖啡馆的会员消息：「尊敬的顾客，您有一杯咖啡尚未领取，请及时消费...」

　　我抬头看向窗外，苏祎还在擦那个杯子。夜色中，她的侧脸被咖啡馆的灯光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这个角度看过去，和前世重合了。

　　那时候我也是这样，隔着街偷偷看她。然后鼓起勇气走进去，点一杯她最拿手的美式。

　　突然，她转过头来，目光正好和我撞上。她愣了一下，抬手做了个打招呼的动作，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我迅速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李哥，你脸怎么这么红？」小王递过来一瓶啤酒，「是不是辣的？」

　　我接过啤酒，灌了一大口。喉咙火辣辣的感觉让人清醒了一些。

　　酒足饭饱，同事们勾肩搭背地往地铁站走。我找了个借口留下来，在街边的便利店买了包烟。

　　柜台后面是个新来的小哥，不认识我。他熟练地找零，随口问：「要火吗？」

　　我摇摇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对面的咖啡馆。苏祎正在收拾桌子，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物品。

　　这时一个男生走进咖啡馆，穿着白衬衫，斯斯文文的样子。和陈言有几分相似。我看见苏祎抬头冲他笑了笑，露出那种我再熟悉不过的羞涩表情。

　　前世里，我总以为那是对我的特别。现在才明白，她对所有长得像陈言的人都是这种反应。

　　咖啡馆的灯熄灭了一半，是打烊的信号。我掐灭手里的烟，转身走向地铁站。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还有她和那个男生说再见的声音。

　　温柔得要命。

　　回到出租屋，我打开工作邮件。屏幕上还留着那圈咖啡渍，淡淡的，像是某种嘲讽。

　　「叮铃」门铃响了。

　　这个点会是谁？我疑惑地打开门，看见小区保安举着个纸袋：「李先生，有人让我给您送这个。」

　　纸袋上印着那家咖啡馆的logo，里面是一杯已经凉透的美式，两块糖。

　　「谁送来的？」

　　「一个长头发的姑娘，说是要赔您的咖啡。」保安挠挠头，「好像是叫...苏什么的？」

　　我接过纸袋，上面还带着她手指的温度。这种温柔来得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关上门，我盯着那杯咖啡发呆。她还记得我说过喜欢喝美式，记得我习惯放两块糖。这份记性，大概是服务员的职业病吧。

　　就像前世一样，她记得每个客人的喜好，记得陈言爱喝摩卡，讨厌焦糖。

　　我打开窗户，夜风吹进来，带着若有若无的咖啡香。突然很想抽烟，但还是忍住了。她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