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烟。楼下的便利店还亮着灯，收银台后面的小哥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这样的生活可能会持续很久。但没关系，总好过看着她为别人心动的样子。

烟灰掉在窗台上，我忽然想起她最讨厌我抽烟。每次都会皱着眉头说：「烟雾会呛到别人的。」

那时候我以为她是在关心我，现在想想，她大概是觉得陈言不抽烟，所以连这一点都看我不顺眼吧。

夜深了，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我躺在床上，听着远处的火车汽笛声，想象着那些陌生的终点。

明天，后天，未来的每一天，我们都不会再相遇。这样挺好的，至少她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3

「先生您要喝点什么？」

我抬头，差点脱口而出「美式，两块糖」。定了定神，改口说：「黑咖啡。」

收银台后面站着的是苏祎。她穿着咖啡馆统一的白衬衫和牛仔围裙，低着头在收银机上按着什么，完全没认出我。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会在这里兼职。前世的这个时间点，图书馆正在装修，她趁着这段时间在这家咖啡馆打工。只是没想到，即使我搬到城东最偏僻的角落，还是会遇到她。

「您的咖啡。」

我接过杯子，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她像触电般缩回手，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这个动作我再熟悉不过。前世里，每次她见到陈言，都是这副害羞的样子。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电脑准备处理工作邮件。隔着笔记本屏幕，我能看见她在吧台后忙碌的身影。

记得前世的这家咖啡馆，我几乎每天都来。为了制造偶遇的机会，我故意在她值班的时间点来喝咖啡。那时候以为她是在对我笑，现在想想，她大概是把每个客人都当成了陈言吧。

「对不起！」一声惊呼打断我的思绪。

抬头看见苏祎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拭着洒在我电脑包上的咖啡。她的睫毛微微颤抖，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没关系。」我下意识地想帮她，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我...我帮您重新做一杯。」她慌乱地说完就跑开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前世里，她也是这样打翻了我的咖啡。那次之后，我们熟络起来，我经常来找她聊天。现在想起来，她大概只是碍于服务员的身份，不好意思拒绝我吧。

新的咖啡端上来时，她还加了块提拉米苏：「这个算我请的，抱歉把您的包弄湿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她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她咬着嘴唇，「我总觉得在哪见过您...」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随即故作平静地说：「可能是在图书馆？我经常去那边。」

「图书馆？」她眼睛亮了一下，又暗淡下去，「也许吧...」

我低头假装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直到她走开。耳边传来她和其他客人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前世里，我总以为那种语气是独特的。现在才明白，她对谁都是这样。

天色渐暗，咖啡馆的客人渐渐多起来。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余光瞥见她正在擦拭咖啡机。她很专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就像前世整理书架时的样子。

「李先生！」她突然叫住我，「您的包...」

我低头一看，咖啡渍已经干了，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记。

「没关系。」我说完转身就走。

推开门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她的自语：「原来是姓李...」

夜风有些凉，我在街边摊买了碗面。老板熟练地刷着油锅，问我要不要加辣。我摇摇头，想起苏祎最受不了辣。每次我吃辣面，她都会皱着眉头说「对胃不好」。

那时以为是关心，现在想来，或许是嫌弃吧。

回到出租屋，我躺在床上翻看工作邮件。屏幕上跳出一条新闻推送：「市图书馆装修计划确定，预计两个月内完工。」

两个月。意味着她还会在咖啡馆待上两个月。

我删掉那条新闻，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留着咖啡的痕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种相遇来得太突然。我以为换了工作，搬了家，就能彻底避开她的生活。可是城市再大，该遇见的人终究会遇见。

只是这一次，我要记住自己的位置：一个普通的客人，仅此而已。

「叮」手机响了一下。是咖啡馆的积分通知：「尊敬的顾客您好，您的消费可以累计积分...」

我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