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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玻璃迷宫
会议室的百叶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方黎盯着投影幕布上跳动的数字，喉咙发紧。这是她接手周年庆项目的第三十六天，原本应该如鱼得水的创意总监此刻却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
"市场部要抽走三个策划岗。"行政总监的声音从会议桌那头传来，"林总说我们需要更精简的结构。"方黎握紧钢笔，笔尖在策划案扉页洇开墨迹。她看着周敏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发抖，那个总是把"黎姐"挂在嘴边的资深员工，此刻正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工位发呆。
深夜十一点的办公室像沉在海底的船舱。程诺揉着酸胀的眼睛，屏幕蓝光映在她新买的碎花连衣裙上。这是她入职广告公司的第七天，也是第一次独立完成全案PPT。当她点击发送键的瞬间，右下角弹出的对话框让她呼吸停滞——"程诺，你知道周敏为什么突然辞职吗？"
第二天清晨的茶水间弥漫着拿铁香气。方黎看着程诺往马克杯里倒热水，这个扎着马尾的应届生正在用美工刀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螺旋垂到垃圾桶边。"上周四晚上十点半，"程诺突然开口，"我在备用键盘上看到周敏的账号登录记录。"
方黎手里的马克杯险些滑落。她想起上周四暴雨倾盆的傍晚，周敏发来消息说要提前回家照顾生病的母亲。当时她刚结束和林启明的视频会议，对方正在展示新上线的智能投放系统，蓝色界面在雨幕般的投影仪光里闪烁。
"数据组小王说周敏电脑里有异常文件。"程诺的声音越来越轻，"她拷贝了三年来的项目资料，存档日期刚好是林总空降那周。"方黎感觉后颈渗出冷汗，她记得林启明上任当天就宣布要全面数字化改革，所有项目资料都要上传云端。
电梯间镜子映出方黎泛青的眼袋。她摸出手机翻开云盘，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