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候翻身"。她絮叨着后院柿子树结果了,留了最红那个等我。父亲抢过话筒说:"你上次寄的凉茶好使,工地老王他们都要链接。"他们不知道,那是我用好评返现换来的批发货。
洗澡时发现香皂盒里泡着个螺丝,是女儿用她美术课剩的超轻粘土捏的。紫色小圆饼上歪歪扭扭刻着"爸爸加油",被水汽蒸得发胀。我蹲在逼仄的淋浴间里又哭又笑,花洒冲走的不只是泡沫。
晾衣服时瞥见对面楼的灯光,每扇窗都在演不同的悲喜剧。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主角,现在才看懂,能好好做个观众已是福气。夜风把十块钱三件的白T恤吹得鼓起,像面投降的旗——向真实生活投降,不丢人。
收废品的老头分给我半根玉米,就因为我帮他抬了捆纸箱。黢黑的指甲掰开玉米那刻,蒸汽裹着香钻进鼻孔,比我办公室熏的沉香好闻百倍。他蹲在马路牙子上教我:"看这须子颜色,紫的才甜。"我啃着玉米数地上爬的蚂蚁,突然发现它们搬方便面渣的路线,和我当年做资金链报表一样精密。
前妻寄来一箱旧书,最底下压着离婚协议。她不知道我早把这套《国富论》卖了换电费,倒是扉页里夹的合影没舍得扔。照片上我们在三亚玩滑翔伞,现在看,两个黑点飘在天上,像极了被风卷走的塑料袋。
工头把新安全帽扣我头上时,手重了些。"别学那些小年轻挂耳机,去年有人听小说摔折尾椎骨。"帽檐压住视线,忽然想起以前戴BOSE耳机开会的模样。砂石车呼啸而过的轰鸣里,我摸到后颈晒脱的皮——这是最诚实的人体年轮。
女儿用试卷背面画全家福,把我画成奥特曼。她说爸爸现在会修电灯会抓蟑螂,比以前办公室里那个总接电话的爸爸厉害。老婆把画贴冰箱上,盖住了之前米其林餐厅的纪念磁贴。三块五的儿童水彩,把不锈钢门变成了美术馆。
夜市炒粉摊的大叔认出了我:"张总也吃路边摊啊?"铁勺在火光里翻飞,"现在叫老张。"我咬开半凝固的煎蛋,他顺手多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