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坐在灶台边上。

（2）

村子里的人都说，奶奶和父亲都是大善人。

他们看见在路边无家可归的母亲，所以收留了她。

父亲心善，所以娶了她，给她饭吃，给她地方住。

可是，母亲总是疯疯癫癫的，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

她总往山里跑。

奶奶怕她跑丢，所以用铁链将她绑了起来。

锁了几年后，母亲不跑了，这才将锁链解开。

那是邻居家大黄的链子，听说大黄活了十二年，老的走不动路了。

邻居见它不能再看门护院，于是将它杀了吃了，链子送给了父亲。

他们都说，像奶奶和父亲这样的大善人，要锁住他们的福气。

弟弟就是母亲带给他们的福气。

弟弟很聪明，书上的字读几遍就能背下来，算数一学就会。

父亲把他送到镇子上读小学，我则留在家里干农活。

我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我认为这里和16世纪一样，女人不能上学。

但我是渴望知识的女巫，我经常盯着弟弟的书包看。

我希望自己真的有魔法，把自己伪装成一本书，去那个叫做“学校”的地方。

弟弟之后发现了我炙热的目光，于是他拿了自己的旧书。

在夕阳下的田埂处，趴在地上教我拼音和写字。

我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的文字，学习很慢。

弟弟教了好几遍，我都无法将这些方方正正的字写对。

于是他像父亲骂母亲那样，对我进行咒骂。

“你怎么像脑子有病一样！这么简单的字都写不对！”

他愤怒地拿起鞭子，高高举起，狠狠落在我的后背上。

母亲听到了动静后，立刻从屋里冲了出来，一眼就瞧见弟弟拿着鞭子打我。

她愤怒地冲了过来，将我护在身后，随即抬手朝弟弟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

“鸿山！不许欺负你姐！”

这是母亲近些年说出唯一的完整句子。

鸿山是母亲为他取的名字，奶奶和父亲都喊他耀祖。

弟弟第一次见母亲发脾气，吓得愣在了原地，一只手捂着疼痛的脸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正好引来了村子里的人，邻居王瘸子第一时间跑过来看戏，讨论的声音尖锐刺耳。

“疯子打儿子了！”

“快回来，你家婆娘又犯疯病了！”

“我就说应该拴着吧，一看不住就发疯。”

父亲与奶奶赶到的时候，弟弟已经止住了哭泣，但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已经证明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父亲看到这副场景，就朝母亲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母亲直接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他拽着母亲的头发，又狠狠扇了几巴掌，直至她的脸肿了起来。

奶奶将弟弟揽在怀里，用粗糙的手掌摸着他的脸颊，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