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琥珀色的窗
梅雨把青石巷泡得发涨。林晓棠踩着翻翘的柏油路面，积水里漂浮着几粒泡烂的花椒。她第三次在这条巷口迷路时，终于看见了那盏琥珀色橱窗——老旧的霓虹灯管拼出"老陈肺片"四个字，红油正顺着"肺"字最后一笔往下淌。
推开包铜边的木门，铜铃铛发出沙哑的颤音。水磨石地面泛着油腻的光，暗红色纹路从墙角裂缝里爬出来，像血管在砖缝间舒张。穿绛红旗袍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切菜，银戒磕在砧板上叮当作响。
"二两肺片，多放芹菜。"晓棠缩了缩脖子，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铜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扇叶缝隙里垂下半截麻绳，末端系着的铜铃正对着她后脑勺摇晃。
老板娘转过身时，案板上的卤香突然浓得呛人。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雕花银戒泛着冷光，戒面蛇形纹路在灯下诡异地扭动。"新客呀？"她笑出两粒虎牙，眼尾褶子堆成三道弯月，"我们家红油要现浇才香。"
晓棠盯着她切肺片的动作。牛舌刀在苍白的指节间翻飞，薄如蝉翼的肉片叠成半透明的莲花。银戒每与刀柄相碰，刀刃就泛起一层青芒，切开的肉片断面渗出细密的血珠，转眼被红油吞噬。
"您的肺片。"青花瓷碗推过来时，碗沿沾着抹暗红。晓棠刚要掏筷子，邻桌老头突然按住她手腕。那是常客张伯，他浑浊的眼球蒙着层白翳，枯枝般的手指正神经质地抽搐。
"姑娘，"他喉咙里滚出痰音，"吃之前记得翻一翻。"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筷子尖挑开红油时，晓棠看见他小指缺了半截指甲。
麻辣鲜香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吊扇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晓棠抬头看见扇叶缝隙里卡着缕黑发，发梢还在往下滴着红油。老板娘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