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活物般缠绕着越野车的轮胎,林深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导航早在二十公里前就失去了信号,此刻手机屏幕上的GPS定位在疯狂跳动,红色箭头不断穿过代表公路的灰色线条,仿佛要钻进地图上那片空白的深山。
副驾上的勘察箱突然发出金属碰撞声,他猛地踩下刹车。后视镜里歪脖子老槐树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树皮皲裂的纹路组成了某种似哭似笑的人脸。三天前那个电话就是在这棵树下接通的,沙沙电流声里爷爷的咳嗽像是从地底传来:"阿深...七月半...回村..."
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响惊飞了夜枭,几点幽绿磷火在乱坟岗上飘荡。村口石牌坊的裂缝里渗出暗红苔藓,牌坊后的土路上,两排纸灯笼正在无风自动。林深摸出证件夹层里的手术刀,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解剖台上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
祠堂的朱漆大门在子夜时分轰然洞开,十八盏青铜烛台映得青砖地面血光粼粼。神婆的银发在香火中泛着青灰,枯槁的手指捏着三根人骨卦签,签文在供桌上拼出个歪扭的"借"字。供桌下蜷缩着七个昏迷的村民,腕上红绳蛇一般缠住中央躺椅上的老人。
"子时三刻,阳关借道。"神婆的咒语让烛火陡然蹿高,林深看见爷爷枯瘦的手腕上也系着同样猩红的丝线。铜铃骤响的刹那,供桌上的白烛竟同时泛起绿光,七个壮汉的面孔在光影中迅速凹陷,而躺椅上的老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黑发。
祠堂梁木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林深抬头看见瓦缝间渗出黏稠黑雾。神婆布满血丝的眼球转向他,嘴角裂到耳根:"林家小子,你爷爷借的可是你的寿——”
神婆的尾音被铜铃的尖啸绞碎,林深倒退着撞上供桌,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