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裹着纸浆的苦涩钻进鼻腔,陈阿福握着铁锹的手指节发白。在他面前,斑驳的土墙上裂开一道指甲盖大小的缝隙,暗红色液体正从裂缝里渗出,顺着墙根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这是父亲陈三爷停灵的第七天。
"阿福!快来看!"村口王瘸子嘶哑的吼声划破粘稠的夜色。陈阿福转头看见老槐树下围着一群人,火把晃动的光影里,十几个村民正对着地面指指点点。他认出人群里有三个本该躺在棺材里的族老,此刻他们佝偻着背,像被抽掉脊梁骨的皮影戏人。
地砖缝隙间渗出的不再是鲜血。
陈阿福蹲下身,指尖触到的黏稠液体让他浑身战栗——那分明是浸透了墨汁的桑皮纸浆。更骇人的是,这些纸浆在月光下自动翻卷,渐渐凝成青黑色的符咒。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整理父亲遗物时,看见过的那本《皖南纸匠秘录》,泛黄的扉页上赫然画着同样的纹路。
"快挖!"族长李老太的铜锣嗓子劈开夜幕,"三爷的魂灯灭了三盏,这是怨气冲天的征兆!"二十几个村民挥动着锄头铁锹,将老宅院墙扒开个豁口。陈阿福举着火把往里照,只见夯土墙内嵌着七口青铜棺椁,棺盖上密密麻麻钉着黄铜钉,每具棺材周围都爬满血色符咒。
当第十口棺椁被破开时,所有人的手电筒同时熄灭。
黑暗中传来纸浆翻腾的咕嘟声,像是有人在水里挣扎。陈阿福的火柴擦亮的瞬间,他看见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七个面色惨白的制纸匠人,他们手腕上缠着浸血的麻绳,每个人的嘴角都凝固着诡异的笑。
"是...是血纸人..."王瘸子突然尖叫起来。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所有村民的喉咙里同时发出同样的嘶吼。陈阿福感觉有无数冰冷的手指抚上他的后颈,那些青黑色符咒正在皮肤下蠕动。他转身想逃,却发现双脚被纸浆黏死在青砖地上。
子夜时分,造纸作坊的石磨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