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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重感冒般的鼻音:"他们在通过倒影偷走你的脸。"
林深这才发现车窗上早没了乘客们的倒影。雨水在玻璃外侧汇成密密麻麻的手印,仿佛有无数透明人正扒着车窗向里张望。前排的无脸男人开始用指关节敲击扶手,哒、哒、哒,和雨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上次加班到几点?"少年突然问。林深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福尔马林味,余光瞥见他卫衣袖口露出青紫色的尸斑。"上周三,你在地铁站台差点跳下去对吧?当时在想什么?"
冷汗浸透衬衫,林深想起那个潮湿的黄昏。甲方第七次驳回设计方案时,他确实在呼啸而来的地铁卷起的风里,向前倾了半步。
"嘘——"少年冰凉的手指按住他手腕,"老太婆要醒了。"
后排传来布料撕裂声。穿碎花衫的老太太正在蜕皮,苍老的皮肤像蛇蜕般堆在脚边,露出底下布满霉斑的躯体。她的假发套脱落,露出爬满蛆虫的头皮,浑浊的眼球骨碌碌转着寻找猎物。
"都是自作自受。"女白领突然开口。她的风衣领口渗出黑血,没有嘴唇的嘴一张一合:"被裁员就割腕的懦夫,劈腿被发现就跳楼的渣男..."每说一个词,她的脖子就诡异地扭动十五度,"还有你——"
林深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他蹲在出租屋卫生间,把抗抑郁药冲进马桶时,镜子里的人影对他笑了一下。
刹车声撕裂雨幕。公交车停在荒芜的十字路口,路牌锈得看不清字迹。司机终于转过头,绷带散开露出腐烂的面孔,蛆虫从眼窝里簌簌掉落。"终点站到了。"他的声带像破损的风箱。
无脸人们齐刷刷起身。中年男人的工装裤渗出机油,在地面拖出黏稠的痕迹;女白领的高跟鞋长出血肉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