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仪尖锐的警报声刺破雨夜,苏言扯开第四支肾上腺素注射器,玻璃药瓶在手心裂开细纹。他白大褂左胸染着片褐色污渍——那是今早在便利店打翻的廉价速溶咖啡,此刻正随着剧烈心肺复苏的动作晕染开来。
"静脉通路再开一条!"他吼着压向老人塌陷的胸腔,肋骨在掌心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汗珠顺着护目镜边缘滚落,在蓝色无菌布上洇出深色圆点。忽然抢救床剧烈晃动,金属支架与瓷砖地面刮擦出刺耳锐响。
转头就撞进一双通红的眼睛。
湿透的姑娘半个身子扑在抢救床上,发梢不断往下淌水,在监护仪屏幕汇成蜿蜒小溪。她围裙口袋裂了道口子,深褐色的咖啡豆正一颗颗滚落,撞在苏言沾着血污的鞋尖上。浓烈的咸腥味混着咖啡香突然漫进鼻腔,让他想起早晨交班时路过的那家咖啡馆。
"林建国家属!请出去等!"护士拽住女孩胳膊,急救灯在她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她却突然抓住苏言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脉搏里:"阿爸说心口像压着渔船...我该拦住他出海的..."
触感冰凉黏腻,带着海风特有的锈味。苏言皱眉甩开手的瞬间,瞥见她围裙上歪扭的刺绣——小满咖啡,正是他今晨隔着雾气朦胧的玻璃橱窗,看见系着橘色围裙烘豆子的那家店。
心电监护突然发出绵长哀鸣。
女孩猛地扑到床头,湿漉漉的马尾扫过苏言手臂。她胡乱用围裙擦着老人发紫的脸,咖啡豆从口袋里簌簌掉落:"阿爸你看,我把你最宝贝的黄金曼特宁带来了..."围裙擦过输液架,挂着的水珠折射出破碎的光斑,有几滴坠在苏言手背,比雨水还烫。
"准备除颤!200焦耳!"苏言扯开老人浸透海水的衬衫,电极板按上苍白胸膛时,余光瞥见监护仪玻璃屏上的倒影——姑娘正把整张脸埋进围裙,肩膀抖得像暴风雨里的舢板,可那绣着向日葵的橘色布料早已吸饱了雨水,再盛不住一滴眼泪。
三次电击后,主任按住他再度举起电极板的手。老人掌心的渔网茧还沾着新鲜海藻,此刻静静垂落在床沿。苏言摘手套时发现腕间有道月牙状血痕,是那姑娘掐的。
急诊帘外传来闷雷声。
他掀开隔帘时,看见橘色围裙蜷缩在等候椅里。湿发黏在她苍白的脖颈上,怀里紧紧抱着个铁皮盒,里面咖啡豆混着雨水胀成诡异的深黑色。护士递来的死亡通知书悬在半空,她伸手去接,铁盒突然翻扣在地。
"小心玻璃。"苏言蹲身去捡散落的注射器碎片,却触到冰凉颤抖的手指。姑娘突然抓住他袖口,睫毛上凝着将落未落的水珠:"苏医生,阿爸最后...疼吗?"
候诊厅顶灯在她眼底晃成模糊的光团,苏言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他白大褂上的咖啡渍正巧贴着她手背,像块丑陋的胎记。远处传来推床轮子碾过雨水的辘辘声,有新生儿的啼哭刺破雨幕。
"他走得很..."安慰的话卡在喉间,姑娘突然抽回手,发紫的嘴唇扯出个惨淡的笑:"您白大褂沾的不是血,是今早打翻的榛果拿铁吧?"她指尖轻轻拂过那片污渍,"我当时想提醒您,糖浆粘在毛呢料子上很难洗。"
暴雨拍打着120通道的塑料门帘,送来远处码头模糊的汽笛声。她弯腰去捡滚到椅底的咖啡豆时,围裙后领翻起半截褪色膏药——那是长期弯腰烘豆子落下的腰伤。
苏言握紧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