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才有的千年寒霜。翡翠耳坠在火光中荡出幽绿弧光，映出晏无咎骤然收缩的瞳孔。

　　军旗上的金狼首突然淌下黑血。

　　萧定北抬手摘下头盔，左半边脸竟布满冰晶状鳞片。他握缰的手套突然爆裂，露出森森白骨——指节处套着七枚青铜指环，正是首辅书房暗格里失窃的漠北七部盟约信物。

　　"丙戌七十三..."陈破虏突然嘶吼着扑向军旗，断腕处的军弩连续击发。箭矢穿透狼首图腾的刹那，整面旌旗轰然燃烧，跃动的火苗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军械数目，正是永徽三年户部亏空的精确账目。

　　晏无咎突然撕开胸前刺青。

　　人皮在寒风中剧烈颤抖，西戎密文遇热扭曲成大胤官文。陆沉舟的刀面映出那些血字："腊月十七，漕运三千石改道邙山"。他忽然记起那日工部河道图上新描的红线，而签批朱砂印的正是暴毙的工部侍郎。

　　"轰隆！"

　　地窖隧道深处传来闷响，浓烈的檀香味裹着火药气息喷涌而出。萧定北的白骨之手突然指向东南，陆沉舟的鎏金鱼符应声炸裂，碎金在空中聚成箭簇形状——正是皇城司暗桩在青州城的分布图。

　　晏无咎的算珠残片突然凌空重组。

　　二十七枚带血檀木珠拼成北境舆图，其中三颗"丙戌"编号的珠子正压在邙山方位。陈破虏的独眼突然暴凸，他从喉管里抠出半截玉哨，吹出的却是玄甲军夜袭时用的鹧鸪哨音。

　　整条长街的屋瓦同时炸裂。

　　数百具身缠腐布的尸骸破顶而出，裸露的骨殖上依稀可见玄甲军制式肩甲。陆沉舟的刀锋擦过某具尸骸的肋骨，溅起的骨粉在月光下显出血字——正是失踪的废太子诏书残章。

　　萧定北的白骨之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腔。

　　冰晶鳞片剥落的声响中，他掏出一卷裹着冰霜的羊皮。晏无咎染血的指尖刚触到羊皮边缘，整卷文书突然融化，在青石板上汇成蜿蜒血溪——竟是首辅笔迹写就的割让北境十三城的密约。

　　"原来藏锋录藏的是人心。"陆沉舟突然冷笑，刀尖挑起地上一截铁链。链环上凝结的血垢遇热汽化，在空中显出六扇门暗牢的布局图，而标注在死囚名录首位的，赫然是晏重楼三个朱砂红字。

　　陈破虏的军弩突然调转方向。

　　弩箭离弦的刹那，晏无咎袖中金蝉丝缠住陆沉舟的刀柄。刀锋偏转三寸，恰将箭矢劈成两半——箭杆中空处飘出半片焦黄纸页，盖着永徽三年的东宫印鉴。

　　萧定北的翡翠耳坠突然炸裂。

　　飞溅的玉屑在空中组成道门敕令，晏无咎的往生印在此刻结成。地动山摇间，客栈残垣中升起九尊青铜鼎，鼎身饕餮纹正与陆沉舟在皇城司密档见过的祭器图录吻合。

　　"好一个山河为鼎。"陆沉舟的靴底碾碎最后一块翡翠残片，露出底下暗藏的玄铁虎符——本该随废太子葬入皇陵的调兵信物，此刻却沾着西戎狼卫的血污。

　　尸骸大军突然齐齐跪拜。

　　他们的白骨手掌插入胸腔，捧出跳动的心脏。三百颗心脏在月光下组成浑天仪图案，缺失的璇玑位正是晏无咎心口刺青的位置。陈破虏的独眼突然流出黑血，他在咽气前吐出半枚金钥，匙柄纹路与陆沉舟刀柄缺口完美契合。

　　邙山方向传来惊天巨响。

　　血色烽烟直冲霄汉，勾勒出西戎文字书写的战书。晏无咎的金蝉丝突然绷断，丝线尽头的算珠残片正钉在陆沉舟刀镡上，组成新的谜题：永徽三年冬月初七，玄甲军绝笔日，亦是首辅嫡子生辰。

　　第五章 浑天刍狗

　　血色浑天仪转动的刹那，三百颗心脏同时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