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用过这种禁术,中钉者五感尽封,却能保心头一点清明不灭。火盆里的《南华经》已烧成灰烬,焦黑的纸灰却在血水中聚成箭头,直指地窖方向。
驼铃混着战鼓声撞碎窗棂。
晏无咎忽然抓过砚台,将残留的寒江墨尽数倾入伤口。墨汁与毒血相融的刹那,他脖颈处的疤痕突然泛起幽蓝荧光,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陆沉舟的刀鞘重重击向地面,青砖应声碎裂,露出下方埋着的玄铁锁链——链环上密布着与护心镜相同的"丙戌"编号。
地窖深处传来铁器刮擦岩壁的锐响。
陆沉舟踢翻火盆,炭火滚入暗道的瞬间,照见墙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组成奇怪的阵列,细看竟是缩小版的北境边防线。晏无咎的指尖抚过某处隘口标记,石粉簌簌脱落,露出底下新鲜的朱砂符咒——与首辅书房暗格中的血书符纹同出一脉。
狼嚎突然变成人声。
"丙戌七十三...丙戌七十三..."沙哑的呼唤带着塞外口音,在甬道里荡出层层回响。陆沉舟的鎏金鱼符突然发烫,鎏金纹路在黑暗中浮现出北境舆图的轮廓,与火盆灰烬显出的图形严丝合缝。
暗影里蹒跚出个铁塔般的巨人。
那人左眼戴着玄铁眼罩,裸露的胸膛上烙着西戎王庭的狼头印。但更令陆沉舟心惊的是他残缺的右手——断腕处接的不是铁钩,而是半截制式特殊的军弩,弩机处镌刻的"天枢"二字,正是永徽三年玄甲军神机营的标记。
"陈都尉?"陆沉舟的刀尖微微发颤。五年前他亲手在北境雪原收敛的尸骨中,就有神机营都尉陈破虏的残甲。眼前人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军弩指向自己心口,弩箭尾羽上赫然系着半片染血的虎头玉璜。
晏无咎的算珠突然凌空炸开。
檀木碎片中迸射出的不是木屑,而是二十七枚带倒刺的银针。陆沉舟挥刀格挡时瞥见针尖淬着的蓝光——与西境狼卫暗杀首辅嫡子所用的剧毒同源。陈破虏的军弩在此刻击发,弩箭却不是射向任何人,而是钉入头顶横梁。
房梁应声断裂,倾泻而下的不是瓦砾,而是成捆的军制箭矢。陆沉舟抓起一支箭镞,借着幽光看清箭杆上的刻痕:永徽三年腊月十七,正是玄甲军粮草断绝那日。箭羽中夹着的半张货单,盖的却是江南漕运总督的官印。
战鼓声迫在眉睫。
晏无咎突然扯断腕间五色丝绦,金蝉丝在掌心勒出血痕。他将染血的丝线抛入血水绘就的北斗阵,地面突然浮现出光纹——正是青州城防图,而西戎人的进军路线竟与城中暗渠完全重合。陆沉舟猛然想起,三日前暴毙的工部侍郎,正是当年主持青州水渠修缮之人。
"轰!"
地窖岩壁突然崩塌,露出后方幽深的隧道。腐朽的檀香混着硝石气息扑面而来,陆沉舟在散落的木箱间看见熟悉的纹饰——首辅府贺寿用的紫檀礼盒,此刻却装着西戎王庭的狼牙令箭。
陈破虏的独眼突然淌出血泪。
他撕开裂至肋下的旧伤,从血肉中抠出枚青铜钥匙。晏无咎接过钥匙时,陆沉舟看见他掌心浮现出与废太子诏书边缘相同的火漆纹。钥匙插入岩壁缝隙的刹那,整座客栈开始震颤,马厩里传来骆驼发狂的嘶鸣。
"陆大人可知晓,真正的藏锋录写在人皮上?"晏无咎的嗓音像砂纸磨过生铁。他掀开衣襟,露出心口处暗红的刺青——那根本不是什么往生印,而是用西戎密文写就的北境驻军布防图。
暗道的尽头传来马蹄踏碎青石的脆响。陆沉舟握紧刀柄,终于看清烟尘中飘扬的旌旗:玄色底纹绣金狼首,却是本该驻守玉门关的镇北军旗。而端坐马背那位银甲将军,左耳垂悬着的翡翠坠子,正是三日前他从首辅嫡子尸身上取下的证物。
第四章 血旌照夜
银甲将军的马蹄踏碎最后一块青砖时,陆沉舟看清他铠甲缝隙里渗出的冰碴——那是唯有北境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