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宋晚宁抱着书包冲进教学楼时，白色帆布鞋已经浸满了雨水。她低头看了眼腕表，八点零七分，开学典礼应该刚开始十分钟。水珠顺着发梢滑进领口，凉得她打了个颤。

走廊里回荡着教导主任的致辞声，每个班级门前都贴着崭新的分班表。她的指尖在泛着油墨香的名单上滑过，忽然顿住——高二（3）班名单末尾，自己的名字后面跟着括号标注：转学生。

"报告。"

推开门的一瞬间，三十多道目光齐刷刷射来。宋晚宁攥紧湿透的校服下摆，看见讲台上的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转学生？"

"宋晚宁，从临江二中转来。"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水汽，像被这场暴雨泡发了。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后排传来男生拖长音的"哇哦"。

"只剩最后一排有空位了。"班主任用教案指了指教室后方，"江述旁边。"

靠窗的男生正在补眠。黑色耳机线蜿蜒在课桌上，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冷白肤色下淡青的血管。他枕着的手臂下压着本物理竞赛题集，笔尖在草稿纸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宋晚宁轻手轻脚拉开椅子。木制课桌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男生睫毛颤了颤，慢慢抬起头。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江述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像是被雨水洗过的夜空，左眼尾有颗极淡的泪痣。他摘下一只耳机，目光扫过她滴水的发梢："你坐错教室了。"

"什么？"

"高二（3）班在二楼。"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从书包里摸出包纸巾推过来，"这里是三楼。"

宋晚宁捏着纸巾愣住时，前桌女生突然转头："江哥又记错教室？上周数学课跑去实验楼的是谁啊？"周围响起零星的笑声，男生重新戴上耳机，把题集翻过一页。

直到午休时她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当她抱着教材站在真正的高二（3）班门口，看着完全陌生的面孔时，终于想起早晨跑错楼层时，那个男生为什么没有当场揭穿。

"所以说，你整个上午都坐在高二（7）班？"林柚咬着吸管，便当里的玉子烧随着她的笑声颤动，"然后那个江述就这么让你待着？"

食堂人声鼎沸。宋晚宁戳着凉透的麻婆豆腐，想起教务处老师核对她信息时抽搐的嘴角。"他说我坐错教室了。"

"那可是江述啊。"林柚压低声音，"年级第一，竞赛保送预备役。听说他去年把告白的女生送的巧克力扔进了垃圾桶，就因为解题时被打扰。"

宋晚宁夹起一块炸鸡块的手顿了顿。记忆里男生推过来的纸巾带着薄荷香，耳机里漏出的旋律是肖邦的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