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周清航升任副机长，我的新闻岗位被停职。

我抛下一句分手便消失了。

他红着双眼。

冒着大雨在我家楼下等了一天。

都没有等到我见他一面。

他怪我绝情。

恨我入骨。

但他不知道。

那一年。

我差点死在了抢救台上。

01

这几年我经常做梦。

经常有幻觉。

梦里时常有关于周清航的画面。

如果生活真的像电影里久别重逢的桥段一般真实上演。

如果时隔多年他真的站在了我的眼前。

我是否终于可以对他坦诚？

错过的时间是否终于可以被释怀？

被原谅。

但现实往往。

唯美性不足。

戏剧张力却极富。

比如。

就像现在这样。

偌大的七星级酒店。

我们偏偏在人满为患的一间狭小电梯里相遇。

而我手中的咖啡不偏不倚。

洒在了他白色的西服衬衫上。

02

也是抬头的那一瞬间。

我才认出周清航。

今天是高中同学婚礼。

对于能在这里碰见他，并不算特别意外。

新娘一个月前便告知过我。

宾客名单上，有周清航。

「不过...人家或许没时间来呢？毕竟开飞机的，都在天上忙。」

我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

呆滞。

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我眼神不自觉躲闪着。

慌忙拿出口袋里的纸巾想帮忙擦拭。

「不好意思...」

下意识的动作却被人下意识地阻止。

他抵住我的手。

跟我保持了距离。

他没有立马说话。

但眉眼举止里满是疏远和排斥。

「我自己来。」

我收回手。

把头低下。

脸埋在口罩里。

豆大的泪珠却差点控制不住地跑出眼眶。

那一瞬间我只庆幸。

我穿的厚重严实，裸露在空气中的半张脸并不足以给人留下印象。

周清航兴许是没认出现在的我。

我从高中时期起便留的标志性及腰长发。

早在三年前就剪短了。

03

电梯进出的人依旧密集。

我和周清航被推挤在最角落的位置。

白麝香混着咖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气味是记忆的储蓄罐。

三年了。

他对香水的喜好依旧没变。

六年前。

我拿到的第一笔工资。

第一次跑去奢侈品专柜，给周清航买下生日礼物。

他说很喜欢。

喜欢香水的味道，更喜欢我。

电梯门开了。

我的回忆也到此为止。

电梯停在十九层。

我们前后走出那逼仄的空间。

他嫌弃地将擦拭过而被染色的手帕扔进了垃圾桶。

「非常抱歉。」

我的声音很小。

生怕被听个仔细一般。

「如果需要赔偿的话...我可...」

我没敢抬头看他。

他的皮鞋黑得发亮。

「沈星澜。」

我身子突然一颤。

他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三年前。」

「你也觉得抱歉吗。」

我僵住。

沉默对峙的一分钟，像一小时一样漫长。

说话突然变得艰难。

「对不起。」

他没有过多停留。

兴许是不满意。

兴许是厌烦。

04

我和汪蔓高一就认识了。

那时我是学委，她是老师亲点的「关注对象」。

她笨笨的。

有时候，一道选择题都要解释好几遍。

但我也乐意。

所以总是不厌其烦。

我们几乎每天下课放学都在一起。

她成了我高中时代的限定「挂件」。

就这样。

少女时代的友谊摇摇晃晃走过了十年。

此刻我站在这里。

目送她身着白纱手捧鲜花。

走向婚姻的殿堂。

汪蔓在致辞的时候提到了我。

她把漂亮妆容哭成花脸。

「我的好朋友，澜澜。」

「幸福这张考题，这一次，我可比你先交卷咯。」

她说，希望我也能拥有满分的幸福。

我笑着点头。

心口很隐秘的角落在撕扯复疼。

身后冷淡的声音传来，带着嘲弄意味。

「辜负真心的人不配。」

我的胸口压的窒息。

在场合之下在强装镇定。

酒桌上。

大家都在回忆着高中往事。

谈着谈着话题就到了我的头上。

「星澜，你的节目我可都有看噢！真给咱一中长脸面！」

「不过前两年怎么好像你没怎么出现过...？我还以为你转幕后了呢。」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在上海定居了？怎么没来找我吃个饭？」

「做记者这一行的是不是很累？因为要经常到处飞什么的...」

「诶诶诶，提到飞那就不得不说到咱周神了，人家现在可是正机长了呢！简直不要太帅好吗？！」

「对对对...！」

「欸...周清航不是和星澜......」

我咳嗽打断。

话题到了这便停止。

状况外的朋友们也终于心领神会，猜测的想法偷偷藏在心里，纷纷不再继续。

汪蔓看出了我的异样，摸了摸我的肩膀，笑着说。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咱们不提过去伤心的事！」

我的目光却总不自然地在宴会厅里某个身影上漂移。

无论什么场合。

他总是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一个。

三年前。

周清航升任副机长，我的新闻岗位被停职。

他红着双眼。

冒着大雨在我家楼下等了一天。

都没有等到我见他一面。

后来我直接消失了。

他怪我绝情。

恨我入骨。

他的朋友都说，离开我之后的周清航终于回到了正轨。

而他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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