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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的灯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顾明远摘下沾满鲜血的手套,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他靠在墙边,看着护士们推着病床匆匆而过,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顾医生,三号手术室需要您!"
他快步走向手术室,却在推门的瞬间愣住了。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年轻男人,黑色的衬衫已经被鲜血浸透,苍白的脸上沾着血迹,却依然能看出精致的轮廓。他的睫毛很长,在无影灯下投下一片阴影,像是蝴蝶停驻在眼睑。
"枪伤,子弹卡在第四和第五肋骨之间,距离心脏只有两厘米。"助手快速汇报着情况,"病人失血过多,血压持续下降。"
顾明远戴上新的手套,指尖触碰到病人冰凉的皮肤。他的目光扫过病人身上的其他伤痕,有刀伤,有淤青,还有......他瞳孔微缩,那是电击留下的痕迹。
"准备开胸手术。"他的声音依然平稳,"输血,肾上腺素准备。"
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瞬间,顾明远感觉到病人的身体微微颤动。他低头看去,发现那双紧闭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漆黑的瞳孔里映着手术灯的光,像是深潭里倒映着月亮。
"别怕。"顾明远轻声说,"我会救你。"
男人的睫毛轻轻颤动,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顾明远看到他的口型,是在说"谢谢"。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成,顾明远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他摘下口罩,看着监护仪上平稳的波形,长出一口气。
"送ICU观察。"他吩咐护士,"注意血压变化。"
走出手术室时,天已经亮了。顾明远站在窗前,看着初升的太阳,突然想起那双漆黑的眼睛。他转身走向ICU,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的人。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男人的脸上,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金色。顾明远这才注意到,他的左眼角有一颗泪痣,像是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抹淡淡的哀愁。
三天后,男人转入普通病房。
顾明远查房时,看到他正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出神。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顾医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意外的好听,"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我的职责。"顾明远翻开病历本,"陆沉,28岁,对吗?"
"嗯。"陆沉的目光落在顾明远修长的手指上,"顾医生的手很稳。"
顾明远抬头,对上陆沉含笑的眼眸。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他的睫毛上跳跃,那颗泪痣若隐若现。
"你的伤......"顾明远顿了顿,"不只是枪伤。"
陆沉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顾医生很细心。"
"如果你需要帮助......"
"不用了。"陆沉打断他的话,"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顾明远合上病历本,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听到陆沉轻声说:"顾医生,你的领带歪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领带,回头看到陆沉正望着他,眼里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那一刻,顾明远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明远每天都会来查房。他发现陆沉总是很安静,不像其他病人那样抱怨医院的伙食或者无聊。有时候他会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候就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直到有一天,顾明远值夜班时,听到病房里传来钢琴声。
他循声而去,看到陆沉坐在窗边的钢琴前。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跳动,弹奏着一首顾明远从未听过的曲子。
曲调忧伤而缠绵,像是诉说着一个无法言说的故事。
顾明远站在门口,看着陆沉的侧脸。月光下,那颗泪痣格外清晰,仿佛真的承载着无尽的哀伤。
一曲终了,陆沉抬起头,对上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