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像无数个被埋葬的黎明。

晨雾散去时，村口只剩焦黑的树桩。镇上来收尸的人说，树根底下挖出九十九具尸骨，全都保持着向上攀爬的姿势。

最上面那具少女的骸骨，手腕上戴着我小时候丢了的银镯子。

铜钱坠入井水的刹那，水面突然凝结成镜。

我看见张阿婆布满老年斑的脸在水波中融化，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树皮。

她的后颈裂开一道缝隙，细小的槐树枝正从脊椎里钻出来。

"这才是守树人真正的样子。"她撕开人皮，树根编织的身体在月光下蠕动。

"从光绪年间开始，我们就和槐树长在一起了。"

我退到祠堂墙角，后背撞上冰冷的族谱石碑。

那些朱砂写的名字突然渗出鲜血，顺着石纹汇成双头蛇图案。

张阿婆的树根缠住我的脚踝，尖锐的倒刺扎进皮肉："带你去见见新娘子们。"

地面轰然塌陷。

坠落的瞬间，无数苍白手臂从土壁伸出，腐烂的指尖掠过我的鬓发。

腐殖土的气味里混杂着檀香，最后摔在个巨大的树洞里。

荧光绿的真菌在洞壁明明灭灭，照出上方垂落的数百具尸体，

她们都穿着月白旗袍，发间别着银簪。

树洞中央立着口红棺，棺盖上刻着和我手腕胎记相同的双头蛇。

推开棺盖的瞬间，腐臭的黑雾喷涌而出。

棺内铺满槐花，花瓣下掩着具身着凤冠霞帔的骸骨，头骨天灵盖插着七根槐木钉。

"这是你太姑奶奶。"张阿婆的树根在棺木上蜿蜒。

"光绪二十三年，她穿着嫁衣自己走进棺材。那天雷劈中了槐树，树心里就长出这个洞。"

骸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腐朽的声带里挤出嘶吼："快逃..."

凤冠上镶嵌的翡翠应声碎裂，爬出只通体血红的蜈蚣。

祠堂地窖比想象的更深。

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时，照出密密麻麻的婴儿手印。

那些泛黑的小手印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在某个位置突然变成喷溅状的血迹。

青砖地面上留着两道深槽，槽里凝结着黑褐色的污垢。

我用银簪刮下些碎屑，闻到熟悉的尸臭味，和父亲棺材里渗出的液体一模一样。

地窖尽头有扇包铁木门，门环上挂着把青铜锁。

锁眼形状正巧与母亲留下的银簪吻合。

转动瞬间，锁芯里传来婴儿啼哭，温热的血从锁孔涌出沾满手掌。

门后是间圆形墓室。

七盏长明灯围成北斗七星阵，灯油里泡着蜷缩的胎儿。

中央石台上摆着具水晶棺，十五岁的我正穿着嫁衣躺在里面，胸口微微起伏。

"这才是真正的你。"张阿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年你娘把你藏在柴房，我们就用槐树汁做了个替身。"

水晶棺里的我突然睁开眼，瞳孔是槐树叶的深绿色。

她的指甲暴长，在棺盖上抓出刺耳声响。长明灯齐齐爆燃，火舌舔舐着石台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我摸到后腰别的柴刀，

这是昨夜在父亲棺材里找到的，刀柄刻着"林"字。

当棺中人的利爪穿透水晶的瞬间，柴刀砍中了她的手腕。

断掌落地化作槐树枝，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