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天她第一次对我撒谎。

阳光很好，她的眼睛里闪着光，嘴角上扬。"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这样说着，右手食指不经意地绕着头发。

我没戳破她。超忆症是我的诅咒，我记得她大学时期的每一个男友，记得她公众账号上那些不小心忘记删除的亲密合照，记得她曾留下的每一处关于前任的蛛丝马迹。

"你真可爱。"我说。

不用猜都知道，这段关系注定是场灾难。

末世来临已经五年了。卡特兰城曾经是座国际都市，融合了东方的精致与西方的奔放，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生存游戏场。城里的人们依靠新秩序活着，有钱有势的住在城中央的"金环区"，普通人挤在外围的"灰带"，更外围则是"死亡地带"——那里游荡着被辐射变异的生物和更危险的东西。

我和张莉住在灰带的边缘，我靠着超忆症赚钱养活自己。在一个几乎所有电子记录都消失的世界里，一个能记住所有事情的人就是最好的资料库。

我的公寓门被敲响时，我正在给一个金环区的富商回忆末世前的某个商业合同细节。

"谁？"我问。

"是我，宇。开门。"

张莉的声音。三个月前她带走了我所有的积蓄，说要去东区寻找她失散的表妹。我记得她说这话时左眼微微抽动，就像她每次说谎时那样。

我打开门。她还是那么美，但比离开时消瘦了些，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怎么，表妹没找到？"我故意问。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找到了，她…她死了。"

谎言。她每次撒谎时都会有细微的停顿。

"钱呢？"

"路上被抢了。"

又一个谎言。我的超忆症让我记得她每次说谎的细节，她现在的表情、语调和三个月前一模一样。

"你需要什么？"我直接问。

"我只是...想你了。"她的眼睛湿润起来。

我笑了。张莉总是这样，当撒谎不管用时，眼泪就成了她的武器。

"进来吧。"我侧身让路。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我都想知道。这就是超忆症的另一个副作用——你总是想知道更多，因为你永远不会忘记。

她环顾我的公寓，皱起眉头："你怎么住得比以前还差了？"

"拜某人所赐。"

她至少有羞愧的自知之明，低下了头。"对不起，宇。我知道我做错了。"

我走向厨房。"想喝点什么？只有水和黑咖啡。"

"咖啡，谢谢。"她跟着我，像只小猫一样靠在门框上。"我真的很后悔。"

"哪一部分？"我打开橱柜，拿出两个杯子。"拿走我的钱？还是那些谎言？"

"都有。"她叹了口气，"末世前我就这样，末世后更是迷失了自己。"

我递给她咖啡，黑色的液体冒着热气。"所以你现在想怎样？"

"我想回来。"她小声说，"我知道我没资格，但我真的无处可去了。"

我看着她，记忆闪回到我们相遇的那一天。那是末世后的第二年，我在黑市用记忆换食物，她在隔壁摊位卖末世前保存下来的化妆品。她走过来，问我能不能记得某个名牌香水的完整成分，好让她能复制。我不仅告诉了她成分，还记得那款香水广告的台词和模特的表情。她惊讶地看着我，然后邀请我共进晚餐。

"你身上有伤。"我指出她袖口下露出的淤青。

她立刻拉下袖子。"没什么，不小心碰到的。"

谎言。这次是个新姿态——她咬了一下下唇内侧。

"张莉，"我放下杯子，"你到底要什么？"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保护。我惹上麻烦了，宇。我需要你帮我。"

"什么麻烦？"

"我...欠了金环区一个大人物的钱。"

半真半假。她的语调变了，但眼神没有闪烁。

"多少？"

"五万信用点。"

"你拿走我的钱去赌博了？"我立刻猜到。卡特兰城的地下赌场是最快输光所有积蓄的地方。

她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记得你每一次的谎言，每一个小习惯。你以为我的超忆症只记得合同条款和企业数据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