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里的显影液在沸腾。
我握着镊子的手一抖,那张本应浸泡在药水中的相纸突然浮出水面。暗红色液体顺着工作台边缘滴落,在寂静的午夜发出令人心悸的"嗒嗒"声。母亲去世后,这是我第一次踏入这座尘封三十年的照相馆,霉味混合着显影剂的刺鼻气息钻入鼻腔。
"最后一批胶片…"我喃喃自语着去够墙上的老式壁灯,指尖却触到某种黏腻的冰凉。整面墙纸突然如蜕皮般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镜面碎片,每一片都映出我因惊恐而扭曲的脸。
相纸就在这时完全显影。
穿白旗袍的少女站在民国风格的雕花木门前,杏眼朱唇与我如出一辙。她脚踝系着的银铃正在渗出黑色黏液,那些黏液在照片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咒。我颤抖着举起放大镜,发现她耳垂上有颗与我位置相同的褐色小痣。
暗房深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我攥着照片后退时撞翻了铁皮柜,泛黄的客户登记簿哗啦啦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1988年的单据背面,母亲清秀的字迹突兀地写着:"若见到穿白旗袍的自己,立即烧毁所有底片。"墨迹在尾端晕开,像是被泪水浸染过。
阁楼的木质楼梯突然发出吱呀声。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我抓起工作台上的裁纸刀。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照亮墙角那台蒙着黑布的禄来双反相机——它本该在玻璃展柜里。
“叮铃——”
银铃声近在咫尺的刹那,我猛然转身。镜面碎片里的倒影们同时扬起嘴角,她们脚踝的银铃正在渗血。暗红色液体汇聚成溪流,在地面拼出血淋淋的字迹:“你偷走了我的人生”。
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时,前厅的门铃响了。
"有人在吗?"清冽的男声穿透雨幕,“我看到灯光…”
我跌跌撞撞冲出去开门,狂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穿深灰色风衣的男人举着黑伞站在石阶下,他颈间银链坠着的半枚玉锁,在闪电中泛着与照片符咒相同的幽光。
"这间照相馆,"他抬眼时,琥珀色瞳孔微微收缩,“是不是闹鬼?”
暗房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
我们冲回去时,那台禄来相机正躺在满地显影液里。取景框自动弹开,泛银边的相纸缓缓吐出——画面里穿白旗袍的少女正掐着我的脖子,而她身后站着的,赫然是撑着黑伞的陌生男人。
"我叫顾明川。"他弯腰捡起相纸时,玉锁突然发出蜂鸣,"专攻民国巫蛊秘术的研究员。"他的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的鎏金纹路,“这些锢魂咒,应该和你母亲二十年前接手的案子有关。”
窗外炸响惊雷。
我这才注意到他风衣内袋露出的证件照,背景里模糊的雕花木门,与白旗袍少女身后的建筑完全重合。暗房墙壁又开始渗出黏液,这次汇聚成的字迹变成了鲜红的倒计时:
【23天】
顾明川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冷得像具尸体:“你妹妹来找你索命了。”
雨滴在青石板上敲出凌乱的鼓点,顾明川的玉锁在昏暗的暗房里泛着幽光。我盯着照片里掐住自己脖子的白旗袍少女,喉咙仿佛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