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流

第一节：空降

我抱着纸箱站在市场部门口时，工牌上“高级策划”四个烫金大字刺得我眼眶发酸。

空调冷气裹着香水味扑面而来，像一记闷棍敲在太阳穴上。师父说这叫“穿堂煞”，可我还没来得及摸出罗盘，就被行政部的小刘一把拽到工位前。

“林小姐，这是你的位置。”她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隔间，落地窗外阳光刺目，正对着一排银灰色的消防栓。我下意识后退半步——火煞直冲眉心，这地方坐久了轻则偏头痛，重则犯小人。

纸箱底层的八卦镜硌得手心发烫。

“风水本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师父咽气前死死攥着我的手，铜钱串从他枯瘦的腕骨滑下来，叮叮当当砸在ICU的地砖上。我摸出那面巴掌大的铜镜卡在显示器边缘，镜面斜斜对准消防栓，余光瞥见抽屉缝里探出半截艾草——干枯的叶片蜷曲如鬼爪，是去年端午师父亲手晒的。

几个月前，师父从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手上接下一桩生意，但不久就撒手人寰，直觉告诉我这其中肯定存在问题，作为他唯一的徒弟，我必须搞清楚这背后的事情。

“新来的？你就是那老神棍的徒弟。”

甜腻的嗓音贴着后颈炸开，我猛地转身，口红印着“Dior 999”的女人正倚在隔断玻璃上。她胸牌晃得人眼花：市场部主管王莉。

“你也会看风水？”她指甲叩了叩我的工牌，鲜红的甲油里掺着金粉，像凝固的血珠，“行政部缺个保洁，厕所方位正冲流年五黄，特别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茶水间突然爆发出哄笑。

我低头把艾草系在椅背上，红绳缠到第三圈时，听见打印机发出怪响。抬头瞬间，正撞见王莉反手关上她办公室的抽屉——一抹白纸黑字的文件角卡在缝隙里，《代孕协议》四个小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午休时整层楼空得像座坟场。

我蹲在打印机前，看着吐出来的策划书一页页发黑卷边，油墨混着焦糊味在空气里流淌。师父说过，纸页自燃不是吉兆，特别是当这份方案封面上印着“风水主题全案”的时候。

茶水间的烟雾报警器突然尖叫。我冲进去时，王莉正倚着大理石台面玩打火机。她指尖夹着我熬夜改的第三版方案，火苗已经舔到“青龙位宜置水景”那行小字。

“靠算命混职场？”她弹了弹烟灰，纸灰雪花似的落在洗手池里，“你师父没教你怎么做人？”

我摸到口袋里的铜钱针灸盒。去年冬天师父就是用这些铜钱救回煤气中毒的张婶，硬币边缘现在还留着黑褐色的血渍。但此刻它们安静地躺在我掌心，像一串冰凉的嘲笑。

保洁车的轱辘声碾过走廊。穿灰蓝色工服的大婶低头往我包里塞东西时，头顶监控器的红灯闪了闪。她身上有股熟悉的檀香味——和王莉办公室燃的线香一模一样。

“王主管说能镇煞……”她嘟囔着快步离开。

我翻开托特包，黄符朱砂艳得刺眼。倒悬的八卦纹在右下角蜷曲成蛇形，和师父笔记里那页“引灾符”分毫不差。窗外忽然滚过闷雷，工位上的八卦镜“当啷”一声砸在键盘上。

下班时我在电梯里摸到那张符。罗盘APP突然自动跳转成驱煞模式，指针在“五黄位”疯狂震颤。身后举着自拍杆的女孩突然尖叫：“快看！她在作法！”

三十秒后，匿名群里炸出一段视频：摇晃的镜头里，我惨白的脸映着手机诡异的红光，配文“新来的跳大神”。热评第一是行政部发的厕所排班表，我的名字被P在保洁栏首位，备注写着：“仙人指路，通厕无忧。”

我攥着铜钱往地铁站狂奔时，师父的咳嗽声混着雷声在耳边炸响。

“小满，煞气越重的地方，”他临终前盯着天花板渗水的霉斑笑，“越能试出真本事。”

第二节：符咒

茶水间的冰咖啡泼在我衬衫上时，我正盯着匿名群里那张P过的排班表发呆。

“哎呀，仙人也怕冷啊？”实习生Lisa甩了甩空纸杯，镶着水钻的指甲几乎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