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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像根生锈的钢针,在凌晨三点的办公室里来回穿刺我的太阳穴。我把第五颗褪黑素嚼碎在齿间,苦涩的粉末混着冰美式灌下去,显示器蓝光在镜片上折射出重影。
"小林总还不走啊?"保洁张阿姨推着吸尘器进来,钢丝球摩擦地面的声响让我后槽牙发酸,"上回住院部那个程序员,也是这么熬着,后来心梗..."
我扯了下卡脖子的衬衫扣,Excel表格里的数字突然扭曲成母亲坠楼那天的雨丝。十七年过去,我依然能闻到那件浸透雨水的真丝旗袍贴在她小腿上的腥味——像条溺死的白蟒。
"您女儿真孝顺。"新来的实习生小唐突然从工位探头,把我惊得碰翻了咖啡杯。褐色液体漫过键盘,在加班申请表上晕开"猝死风险告知书"的红章。
张阿姨的拖把停在满地狼藉前:"现在年轻人哪是加班,简直是修仙。"她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住院手环,"上周心内科..."
警报声突然炸响。整层楼的应急灯开始闪烁,我抓着胸口的工牌跌进转椅,金属挂绳在脖子上勒出红痕。视网膜残留着数据大屏的绿光,那些跳动的KPI指标突然变成母亲发紫的唇色。
"林姐!林姐你醒醒!"
小唐的脸在视线上方摇晃时,我闻到了84消毒液的味道。医院走廊的LED灯管在头顶连成惨白的光河,担架床轮子碾过地砖的震动从脊椎钻进来。
"血压190/110,室性早搏每分钟12次。"护士的声音像从水底传来,"家属呢?"
我摸索着去够外套口袋里的药盒,指尖触到母亲留下的老式诺基亚。十七年来这部手机每晚自动开机,收件箱里唯一的短信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