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初春的午后，

紫藤花架下浮动着斑驳的光影。

二十六岁的苏婉宁轻抚着微隆的小腹，

浅杏色旗袍在藤椅上铺开涟漪般的褶皱。

她望着对面同样怀着身孕的闺蜜林清浅，

忽然从青瓷茶盏里抬起秋水般的眸子：

"若是你我腹中一儿一女，就结个娃娃亲可好？"

林清浅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石桌上叮咚作响，

染着丹蔻的指尖戳了戳自己圆润的肚皮：

"这小家伙刚才踢我了呢。你瞧，他们隔着肚皮都这般亲昵。"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从藤编手提包里取出两枚银锁片，

"昨儿特意去金佛寺求的，刻着'举杯邀明月'呢。"

细碎的阳光穿过紫藤花穗，

在银锁上流转出月华般的光晕。

两个年轻母亲相视而笑，

全然不知这句诗将在二十年后化作刻骨铭心的谶语。

***

2003年秋，

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幼儿园彩色的塑胶操场上。

五岁的顾明月蹲在沙坑里，

藕节似的小手攥着粉色小铲子，

羊角辫上的蝴蝶结被秋风吹得歪歪斜斜。

突然阴影笼罩下来，

赵小胖肉墩墩的身子堵在她面前，

沾着果酱的手就要去揪她辫子。

"不许欺负我明月妹妹！"

清亮的童声炸响在耳畔，

谢邀像只小豹子般冲过来。

他今天穿着妈妈新买的背带裤，

胸口的小熊刺绣在奔跑中一抖一抖的。

明明自己还比赵小胖矮半个头，

却张开双臂把明月护在身后，

奶声奶气地威胁：

"你再碰她，我就告诉王老师你偷吃午点！"

赵小胖被这气势唬住，

抹着眼泪跑开了。

谢邀转身时，

背带裤的金属扣在阳光下闪过一道银光。

他掏出绣着月牙的手帕，

小心翼翼擦拭明月沾了沙粒的脸颊：

"明月妹妹不哭，明天我给你带榛子巧克力。"

暮色渐浓时，

两个小人儿牵着手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谢邀的书包上挂着的银色小锁片叮当作响，

明月辫梢的蝴蝶结在他眼前晃啊晃。

经过糖炒栗子摊时，

他忽然松开手，

从裤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包，

里面躺着两颗融化的太妃糖。

"妈妈说不可以吃糖..."明月咬着嘴唇，杏眼里却闪着期待。

"嘘——"谢邀竖起肉乎乎的手指，

"这是我们的秘密。"

他踮着脚把糖塞进她手心，

指尖沾了黏糊糊的糖浆。

远处传来林清浅的呼唤，

两个孩子慌忙把糖纸藏进落叶堆里，

却不知金黄的银杏叶早把偷笑的影子映得清清楚楚。

***

2009年盛夏，

蝉鸣撕扯着闷热的空气。

十二岁的谢邀单脚支着自行车等在初中部梧桐树下，

白衬衫被汗水洇出浅灰的云纹。

忽然听见熟悉的小皮鞋脚步声，

抬头时正撞见顾明月抱着书本从教学楼跑出来，

浅蓝色连衣裙的裙摆绽开成夏日海浪。

"今天怎么这么晚？"

他伸手接过她的书包，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腕间新戴的月光石手链。

那是他攒了三个月零花钱送的生日礼物。

话音未落，

三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黄毛校霸嚼着口香糖，

伸手就要摸明月的脸：

"小美人儿，跟哥几个去喝汽水？"

谢邀突然暴起的样子像头被激怒的幼兽。

他挥拳时白衬衫下凸起纤细却紧绷的肌肉线条，

第二颗纽扣崩开落在水泥地上。

等保安赶来时，

黄毛脸上已经挂了彩，

谢邀用手背抹去嘴角血渍，

转身却对吓得发抖的明月露出温柔的笑：

"没事了。"

那天回家的路上，

明月第一次主动环住他的腰。

少女洗发水的茉莉香混着少年身上的青草气息，

在夏日晚风里酿成微醺的酒。

谢邀蹬车的动作忽然变得同手同脚，

后颈渐渐漫上绯色：

"喂，你早上英语听写是不是又错了三个？"

"要你管！"明月轻捶他的后背，

嘴角却翘起来。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融成一体，

车铃叮当惊起路边白鸽，

扑棱棱的振翅声里，

谁的心跳漏了半拍。

***

2012年深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

十五岁的顾明月站在教学楼屋檐下，

看着雨帘中朦胧的银杏大道。

制服裙下的双腿微微发抖，

腹部突如其来的绞痛让她想起生理课上的知识，

可浅灰色校裙上晕开的暗红仍让她眼前发黑。

"明月！"

谢邀撑着黑伞从雨幕中冲来，

额发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