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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一模一样..."
外头雪下疯了,北风裹着冰粒子往窗缝里钻。张原赫把铜牌按在值班簿上,暗红色的锈迹慢慢洇开,在纸上显出个钟形图案。他摸出手机要给厂长打电话,诺基亚的蓝光照亮窗玻璃——倒影里,缺了手指的工装人影正贴在他身后。
张原赫把搪瓷缸子往铁皮桌上一墩,茉莉花茶溅到值班簿上,"2000年3月6日"几个蓝墨水字洇成了暗红色。老孙头蹲在暖气片旁边擤鼻涕,缺了门牙的嘴漏风:"这事儿你得找铸造厂的老吴头,当年他跟刘铁柱搭伙倒过铁水..."
"操,你当老子是福尔摩斯转世啊?"张原赫踹了脚铁皮柜,震得顶上那盆仙人掌直晃荡。玻璃窗外的雪片子跟撒纸钱似的,那个缺指头的工装倒影早不见了,就剩他自个儿在玻璃上发青的脸。
诺基亚3310在裤兜里震得腿麻,掏出来一看是厂长王德发:"小张啊,听说你昨儿把寄存厅整得鸡飞狗跳?"声儿跟抹了猪油似的滑腻,"要不给你放两天假?"
"用不着,我这就去铸造厂送档案。"张原赫把铜牌攥得死紧,边沿的锈渣子扎进手心。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响,王德发吐烟圈的声儿都带着笑:"年轻人别太较真,有些事儿..."
话没说完就让张原赫掐了。老孙头突然蹿起来扒他裤腿:"千万别提95年那口钟!王德发他爹当年是车间主任..."话没说完突然翻白眼,喉咙里咕噜咕噜冒血泡,跟被掐了脖子的鸡似的。
铸造厂大门口的铁牌子都锈穿了,"沈阳铸造厂"的"沈"字三点水变成了锈泪痕。张原赫跟看门老头递了根红梅烟,烟还没点着呢,西北风裹着铁腥味直往肺管子钻。翻砂车间在厂区最里头,生锈的铁轨上停着辆缺轮子的轨道车,车斗里结着冰碴子。
"刘铁柱?八级翻砂工?"独眼更夫老吴头把烟袋锅子在鞋底磕得梆梆响,"早他妈死透逑了。"他那只瞎眼蒙着白翳,好眼珠子跟探照灯似的往张原赫裤兜上扫,"兜里揣着啥?拿出来瞅瞅。"
铜牌刚亮出来,老吴头烟袋锅子就掉地上了。他独眼里冒绿光,缺指头的手直哆嗦:"操他姥姥的,这玩意儿咋还在?"突然拽着张原赫往废料堆后头钻,锈铁片子划得棉大衣刺啦响。
翻砂车间中央挖了个三米见方的坑,钢丝绳吊着口绿锈斑斑的铸铁钟。张原赫猫在砂模后头,看见王德发锃亮的鳄鱼皮鞋正踢飞块青砖:"都他妈麻溜的!赶中午前把这破钟运走!"
砖块滚到张原赫脚边,断面粘着半截指骨,骨头茬子还带着新鲜血丝。老吴头趴他耳朵边上喷热气:"四三年关东军在这铸了九百口忠魂钟,每口钟里封着个抗联的魂..."话音未落,砂型模具突然"嘭"地炸开,赤红的铁水跟放烟花似的窜上天。
"躲开!"老吴头薅着张原赫脖领子往废料堆后滚。铁水雨点子似的砸下来,落地凝成个人形,戴着五十年代那种柳条安全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