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壮！你个天杀的！老娘让你劈柴你劈到城门口去了是吧？"

王寡妇的吼声震得榆钱巷三只老母鸡扑棱棱飞上墙头。日头刚爬上东边城墙，青石板路上还凝着晨露，三十出头的樵夫拎着斧头一溜小跑，裤腿沾满草屑，活像只偷了苞谷的猹。

"王大姐您消消气，我这不是给守城张大哥送柴火去了么......"李大壮赔着笑把斧头往柴垛上一靠，汗津津的后脖颈突然一凉——王寡妇的扫帚疙瘩正悬在他天灵盖上三寸。

"送柴？送柴能送出个官差追三条街？"寡妇眼尖，瞥见他怀里露出一角黄绸布，"怀里揣的什么？莫不是偷了人家张守备的汗巾子？"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两个银甲侍卫架着长枪冲进来，后头跟着气喘吁吁的胖师爷，官帽都跑歪了："就、就是他！将军书房丢的玄铁石......"

李大壮"嗷"一嗓子蹦起来，怀里黄绸包着的物件骨碌碌滚到水井边。晨光里，半人高的黑石头泛着幽幽蓝光，细看竟嵌着星子似的银纹——正是他今早在西山坳当柴火劈的那块"顽石"。

"好你个李大壮！"王寡妇抄起捣衣杵横在胸前，"昨日偷砍我家枣树，今日又盗将军府的宝贝......"

"天地良心！"樵夫急得直跺脚，"这劳什子压在我柴堆底下半年，前日暴雨冲塌了山墙才露出来！我当是前朝修皇陵剩的废料......"

"废料？"当铺周掌柜不知从哪个旮旯钻出来，翡翠扳指在石面上轻轻一叩，"听听这龙吟之声！少说值八百两......"突然瞥见侍卫森冷的目光，话音急转："咳咳，当然啦，将军府的物件，自然要物归原主......"

胖师爷抹着汗珠刚要开口，巷子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清叱："且慢！"

众人回头，只见一袭鹅黄襦裙的姑娘扶着竹帘款款而出。周掌柜的独生女绾着双螺髻，杏眼在玄铁石上转了两转，突然"噗嗤"笑出声："爹爹糊涂了，这分明是城南土地庙的香炉石。上月十五我还见张铁匠用它压腌菜坛子呢。"

银甲侍卫面面相觑。胖师爷捻着山羊须凑近细看，突然一拍大腿："可不是么！这纹路像是城西老石匠的手艺......"

周家当铺后院里，王寡妇正拿着火钳戳李大壮的脑门："你倒是说说，怎么把将军家的腌菜石偷出来的？"

"我当真以为是块挡门石！"樵夫委屈巴巴蹲在桂花树下，"那日山洪冲了将军府外墙，张厨子让我搬些石头垒灶台......"

话没说完，周掌柜突然踹开侧门冲进来，怀里鼓鼓囊囊揣着玄铁石，活像只偷油的老鼠："闺女！快把咱家那套鎏金甲拿出来！"

鹅黄裙裾从二楼翩然飘落，周小姐指尖转着串铜钥匙："爹爹又要扮镇关西骗当客？"见父亲急得直跺脚，她忽然凤眼微眯："莫不是......"

前堂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三人扒着门缝偷看，只见八个彪形大汉抬着鎏金轿椅破门而入。轿上人浑身裹在玄铁重甲里，面罩上还插着三根孔雀翎。

"本将听闻......"盔甲里传出闷雷般的嗓音，震得房梁簌簌落灰，"有人私藏军中要物？"

周掌柜双腿一软，怀里玄铁石"咚"地砸在青砖地上。那"将军"见状猛地起身，却忘了轿顶高度，"咣当"撞出个寿星公似的鼓包。

"将军息怒！"周小姐突然掀帘而出，捧着的茶盏还在袅袅冒热气，"此乃家父特地为将军寻的药枕石，专治头风宿疾。"

暗处传来"噗"的轻笑。众人这才发现门边站着个灰衣马夫，正用草帽遮着脸咳嗽。假将军的护卫刚要呵斥，周小姐忽然惊呼："哎呀这茶......"

话音未落，鎏金盔甲突然"滋啦"冒起白烟。原来她故意将滚茶泼在烧红的护心镜上，铁甲顿时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