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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锈圣母 海中的明月 1762 2025-02-28 14:08

  

我蹲在急诊室外的走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铁盒边缘已经发皱的标签。薄荷糖特有的甜香混着消毒水味道在鼻腔里横冲直撞,就像六年前那个雨夜,顾明舟的白大褂下透出的西柚香水味。

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划破死寂。我猛地抬头,正撞见护士推着抢救床从面前掠过。氧气面罩下浮着张青灰色的脸,输液管在半空晃出破碎的弧线,像极了妈妈临终时被单下支棱的腕骨。

"患者江夏!江夏在不在?"

我扶着墙站起来,膝盖撞到铁质长椅发出闷响。诊室门框上嵌着的金属牌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心脏外科 顾明舟"几个宋体字突然被推开的门撞碎,薄荷糖的铁盒从掌心滑落,叮叮当当滚到那人脚边。

深灰色羊绒大衣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挺括的白大褂。顾明舟弯腰时,后颈凸起的骨节在衣领间若隐若现。他捡起铁盒的动作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指尖擦过盒盖上褪色的草莓贴纸,在金属表面凝成一小片白雾。

"低血糖犯了?"他把铁盒递过来,袖口蹭过我的手腕。消毒水的气息里突然渗进一缕西柚香,像那年我蜷缩在CT室外的长椅上,他往我嘴里塞薄荷糖时白大褂掠过的风。

我慌忙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饮水机的棱角。铁盒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十二颗薄荷糖隔着金属壁轻响,像极了此刻左胸腔里摇摇欲坠的震颤。

"顾医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来复诊。"

诊室里的加湿器喷出袅袅白雾,在玻璃窗上结成细密的水珠。顾明舟握着鼠标的手指顿了顿,液晶屏的冷光将他侧脸的轮廓切割得愈发锋利。我盯着他白大褂第三颗纽扣旁淡淡的咖啡渍,忽然想起上周在住院部走廊,看见他对着心电监护仪攥紧的拳头。

"最近夜里会憋醒吗?"他的目光扫过心电图报告单,钢笔尖在纸面上悬停,洇开一小团墨迹。

我数着窗帘上的竖条纹,第三十七道褶皱处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血渍。上个月抢救3床病人时,他扯断的输液管在墙上甩出的痕迹。"偶尔,"我说谎时总爱摸耳垂,"就像有只螃蟹在左胸爬。"

钢笔突然在纸上划出尖锐的折线。顾明舟摘下眼镜,指腹重重按过眉心,镜架在病历本上投下颤动的阴影。我盯着他手腕内侧淡青的血管,想起上周路过医生办公室,听见护士长说顾医生又守着19床的心电图到天亮。

"我给你开住院单。"他突然站起来,白大褂带起的风掀飞了桌上的检查单。那张CT片在半空打了个转,肺部增生的血管像团纠缠的毛线,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我抓住飘落的CT片,塑料封套边缘割得掌心生疼:"不用了,我下周要出差。"

诊室忽然陷入死寂。加湿器发出濒死的嗡鸣,顾明舟的手撑在桌沿,指节泛着冷白。他的影子被斜射的阳光拉长,正好覆在我手背上那块烫伤的疤痕上——那是去年他生日,我煮焦的醒酒汤留下的印记。

"江夏,"他声音里压着某种即将崩断的东西,"你以为那些偷偷扔掉的住院通知单,我当真不知道?"

我猛地抬头,正撞见他眼底猩红的血丝。白大褂左胸口袋里的钢笔不知何时滑出来了,墨蓝色的尾端还刻着去年我送他时歪歪扭扭的"舟"字。诊室门突然被撞开,小护士带着哭腔喊:"顾医生!19床室颤了!"

顾明舟冲向抢救室的背影踉跄了一下。我弯腰捡起他掉落的钢笔,金属表面还留着体温。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里,我摸到口袋里的硝酸甘油药瓶,塑料盖上的齿痕是昨夜疼醒时咬的。

住院部顶楼的天台有风在哭。我数着药瓶里所剩无几的药片,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明舟的白大褂沾着血渍,在暮色里像片飘摇的雪。他伸手来抓药瓶时,我闻到他指间浓重的血腥气。

"三十一岁当主治医师的人,"我把药瓶藏到身后,"抢救失败还要躲起来哭?"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残阳在他脸上割开明暗的分界线,我看见他喉结剧烈地滚动,白大褂领口露出的锁骨上还沾着抢救时溅到的血点。去年除夕他抱着我在值班室看烟花时,那个位置落着我咬的牙印。

"你早就知道。"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攥着我手腕的掌心滚烫,"每次胸痛都笑着说吃撑了,晕倒说是低血糖,其实你早就......"

我踮脚吻住他颤抖的唇,薄荷糖的甜混着他嘴角的血腥味。抢救室的方向传来悠长的电铃声,那是宣布死亡的钟声。我数着他睫毛上凝结的泪珠,想起第一次在他办公室发现六年前的病历,泛黄的纸页上妈妈签字的日期,正是她拒绝心脏移植手术的那个雨天。

天台的风卷起顾明舟染血的白大褂,我数着他睫毛上凝结的霜花,突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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