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夜焚信
我蜷缩在仁和堂门前的青石阶上,指尖死死扣住那封烫金婚书。远处迎亲的唢呐声刺破雪幕,红绸灯笼的光晕染得满城皆醉,唯独照不亮我脚下这方寸寒冰。
青石缝里渗出的雪水浸透粗麻裙裾,寒气如毒蛇般顺着小腿攀爬。这寒意与三日前谢云淮指尖触碰我腕骨的灼热何其相似——那时他正为我在《青囊经》批注里添一行小字:「当归三钱,可愈相思。」
喜乐声里忽而掺进药杵捣击铜臼的闷响。这铜臼是谢云淮亲手所铸,他说仁和堂的药材需用七分铜三分金的器皿研磨,药性才不损分毫。如今臼底刻着的「姜谢同春」四字,早被血竭染得模糊难辨。
我至今记得他第一次踏进仁和堂的模样。
那年春深,谢家三爷为查药材账目亲临药行。他月白长衫上沾着杏花碎瓣,修长手指拨弄鎏金算盘的模样,像极了戏文里勾魂的玉面书生。
「姜姑娘这当归炮制得妙。」他捻起一片药材对着日光端详,琥珀色瞳仁里流转着我看不懂的暗涌,「火候多一分则焦苦,少一分则生涩,恰如……」
恰如什么?
他终究没说完,只将一枚缠丝白玉佩压在药方上。那玉佩雕着并蒂莲,花心嵌着粒朱砂痣般的红玉髓——后来我方知,这是谢家嫡系长子的信物。
婚书在雪地里燃起幽蓝火苗时,我忽然嗅到一丝苦杏仁味。
这味道与谢夫人那碗「忘尘散」如出一辙。三日前她端坐紫檀雕花椅上,鎏金护甲划过我颈侧伤痕:「云淮儿时养过一只红嘴相思鸟,后来那鸟儿抓破他手背,你猜怎么着?」她笑吟吟将婚书丢进炭盆,「他亲手拧断了鸟脖子。」
此刻火舌正吞噬谢云淮的字迹:「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墨迹里掺着西域龙血竭,遇热便洇出猩红纹路,宛若嫁衣上刺绣的曼珠沙华。
「姜姑娘可知这青石阶的来历?」管家油青缎面靴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