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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在那杯冷掉的卡布奇诺里。
李昊的拳头砸下来时,我正盯着咖啡馆玻璃窗上的倒影。那个鬓发散乱、嘴角淤青的女人突然扭曲变形,就像被雨淋湿的油画。血珠溅在手机屏幕上,2023年11月7日变成了2019年4月12日。
"小姐,需要续杯吗?"
侍应生的声音像根针扎进耳膜。我死死攥住骨瓷杯柄,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低头看去,指甲完好无损,没有开裂的甲床,也没有被烟头烫出的焦黑月牙。无名指上空荡荡的,只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戒痕——像是有人用橡皮擦去了我的三年婚姻。
落地窗外飘着细雨,行人像被风吹散的灰鸽子。对面商厦LED屏滚动播放的新闻刺进眼底:「李氏集团二公子李昊与林氏千金订婚仪式将于明日举行」。那些猩红的字幕在咖啡液面晃动,恍惚间变成ICU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
"您的方糖掉了。"
深灰色西装袖口闯入视线,修剪整齐的指甲将方糖放回瓷碟。我抬头时,正撞进一双深海般的眼睛。那瞳孔里映着落地窗外的保时捷911,车牌尾号6688在雨幕中泛着血光——和我坠楼时身下的血泊一模一样。
男人推来的名片带着雪松香:「明诚律所首席顾问 陆景深」。背面钢笔字洇着未干的墨迹:「今晚八点,君悦1608」。这味道突然唤醒记忆:三年前暴雨夜便利店门口,那个为我披上西装的男人,袖扣上也有同样的狮头纹章。
玻璃门被粗暴推开,风铃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声响。李昊的古龙水混着威士忌的气息裹挟而来,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像是行刑前的鼓点。
"怎么不等我就开始喝咖啡?"他揽住我肩膀的力度恰到好处,既能让毛衣下的旧伤隐隐作痛,又不会在旁人面前失态。这招他练得炉火纯青,就像用烟头烫我大腿内侧时总会避开血管。
陆景深慢条斯理折叠着浸透咖啡渍的纸巾,褐色痕迹在米白纸面蜿蜒成抓痕:"李公子对《合同法》第52条应该很熟悉?"
我肩膀上的手掌骤然收紧。那份婚前协议从记忆深处浮上来,烫金的「伍佰万元违约金」像条绞索勒住咽喉。那时父亲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李昊举着担保合同说这是"爱的保险",而我竟以为那纸卖身契是情书。
玻璃窗外的雨突然变急,水痕在陆景深的镜片上织成流动的网。他忽然伸手触碰我的咖啡杯,指尖在杯沿某处停顿:"林小姐的戒指呢?"
这句话像把手术刀剖开太阳穴。我仿佛看见钻戒在月光下反光,那夜李昊把它按进我肩胛骨,说这是"烙下专属印记"。伤口溃烂流脓时,他说了所有抗生素,说要让我记住背叛的代价。
"太紧了。"我的声音像是从别人喉咙里挤出来的,"勒得手指疼。"这借口在前世重复过千百次,此刻却成了反攻的号角。
陆景深突然抓起我的左手按在桌面。阳光穿透云层,无名指根部那道浅白勒痕在光线下无所遁形——与钻戒内圈的荆棘花纹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