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血色极光淘金令

1

  

我是在消毒水的气味里醒来的。

天花板上斑驳的霉点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鼻腔里充斥着刺鼻的来苏水味道。耳边传来输液管碰撞的叮当声,我转动僵硬的脖颈,看见玻璃药瓶在铁架子上微微摇晃。

"小东,你可算醒了!"母亲布满老茧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她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泪痕。我这才注意到,她鬓角的白发比记忆中多了许多——不,不是记忆,是前世的记忆。

1983年7月16日,我高考落榜的第三天。

"妈......"我喉咙发紧。上辈子也是这样,我因为高考失利高烧昏迷,醒来后看见母亲把家里最后一块腊肉卖了给我买药。后来我南下经商,却在金融危机时破产,连母亲临终前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格外清晰。老旧风扇转动的吱呀声,走廊里护士推着铁皮推车经过的哐当声,还有母亲粗布衣袖口磨出的毛边,所有细节都在提醒我这不是梦。

"咱回家。"我猛地坐起来,手背上的针头被扯得生疼,"我没事了,真的。"

母亲急得直搓围裙:"大夫说要观察三天......"

"妈,你看。"我攥住她开裂的手掌,摸到指节上厚厚的茧子,"我这不是能下地了吗?"说着就要掀被子。其实浑身还像灌了铅似的,但我知道住院一天要五毛钱,家里连买煤油的钱都没了。

回程的公交车上,我望着窗外飞逝的灰扑扑的街景。国营商店门口排着买肥皂的长队,骑二八大杠的邮递员车把上挂着绿帆布包,街角电线杆贴着"严厉打击投机倒把"的标语——这是1983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到东北边陲。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门时,我的心还是抽痛了一下。掉漆的饭桌上放着半碗玉米糊,墙角堆着空酒瓶,那是父亲去世前留下的。窗台上摆着个豁口的搪瓷缸,里头养着几根葱——前世我就是从这缸葱开始,在菜市场摆摊起家的。

"妈,咱家还有多少钱?"我蹲在灶台前添柴火,火光照得脸发烫。

母亲正在缝补我的中山装,针尖在油灯下一闪:"你爸的抚恤金还剩......八块三。"她顿了顿,"不过王婶说,街道办要招个扫街的,一天给五毛......"

火舌突然窜出灶膛,我手背一痛。八块三,还不够买去漠河的车票。但我知道,就在这个夏天,黑龙江边的老金沟发现了富矿带,第一批淘金的人用洗脸盆都能捞出金沙。

"妈,我要出趟远门。"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去漠河。"

母亲手里的针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后颈凸起的骨节硌得我心里发酸:"你二叔在那边林场,我让他......"

"不用。"我扶她坐回吱呀作响的竹椅上,"我同学在采金队有关系,说是招临时工。"这是谎话,但必须这么说。上辈子我在酒桌上听人吹牛,说八三年漠河金矿的把头叫马三炮,是个心黑手狠的主,专克扣矿工工钱。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炸响。母亲从箱底摸出个蓝布包,层层打开是五张皱巴巴的纸币,最大面额是两元。"这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