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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在窗棂上摇晃,林河的手指还保持着敲击键盘的弧度。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刺入鼻腔,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县医院走廊三天了。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父亲的手像干枯的藤蔓缠着输液管。
"三百二十箱。"病床上的老人突然开口,龟裂的嘴唇翕动,"后山崖洞有三窝金环胡蜂。"
心电图在绿色波纹里打了个结,林河觉得那根连接着父亲的导线也勒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摸到裤袋里那张辞职信,打印纸被手汗浸得发软,和急诊挂号单粘在一起。
卡车碾过最后一个减速带时,蜂箱碰撞发出细碎的嗡鸣。
后视镜里,装帧精美的程序代码获奖证书正在工具箱下露出边角。
林河摇下车窗,山风裹着槐蜜的甜香灌进来,他突然想起上周在会议室晕倒时,主管往他嘴里塞的那块巧克力也是这个味道。
竹扫帚扫开蛛网的瞬间,黑云炸裂。
林河倒退着撞翻蜜桶,黏稠的金色液体漫过运动鞋。
他举着防蛰帽的手在抖,这才发现蜂房木梁上垂着十几个拳头大的泥巢,马蜂振翅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拉扯神经。
"要敲铁盆。"父亲的声音从手机录音里传来,化疗让他的方言更含糊了,"马蜂记仇,得赶远些..."
林河摸到灶台上的搪瓷盆,当啷一声,蜂群惊起的气流掀起他额前碎发。
暗褐色的复仇者们在三米外盘旋,复眼里映出年轻人滑稽的武装——他的防蛰服下面还套着程序员标配的格子衬衫。
暮色染红山脊时,林河在自制陷阱里发现第一只虎头蜂。
这种外来入侵种的尾针泛着蓝光,足足三厘米长。
他隔着玻璃瓶观察战利品,突然注意到瓶壁上的倒影——二十七个昼夜交替,他下巴的胡茬已经和蜂蜡颜色相近。
霜降那天,蜂箱的呜咽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