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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傍晚,蝉鸣裹挟着热浪拍打在锈迹斑斑的卷帘门上。林歌蹲在后巷的垃圾桶旁,将沾满油污的围裙揉成一团塞进帆布包。远处霓虹灯次第亮起,他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纸币——今天客人打翻酸辣汤扣了他五十块工资,此刻掌心躺着三张十元钞票,在暮色中泛着潮湿的咸腥气。
"小林!"餐馆老板的吼声穿透油腻的纱窗,"明天再迟到就滚蛋!"
他应声时呛了口带着油烟味的空气,喉咙火辣辣地疼。三天前在街头淋雨唱歌落下的感冒还没好透,此刻连吞咽都像吞刀片。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母亲的声音混着纺织车间的轰鸣:"你王叔说厂里招质检员,五险一金......"
"妈,我今晚要去人民广场......"
"又去卖唱?"电话那头传来金属零件坠地的脆响,"二十四岁的人了,整天做白日梦!你爸腰伤复发都没钱做理疗......"
林歌仰头望着广告牌缝隙里透出的夜空,喉结动了动。公交站台灯箱上巨幅演唱会海报正被工人撕下,当红歌手的面容碎成片片残雪,飘落在他的旧球鞋边。他忽然想起十二岁生日那晚,父亲举着二手CD机对他说:"阿歌,这是你的天赋。"彼时阳台上晾晒的工装还在滴水,劣质音响里流淌出的音符却比月光更清澈。
此刻裤袋里的哮喘喷雾硌着大腿,他加快脚步穿过斑马线。广场喷泉旁的老位置已被流浪歌手占据,他退到地铁C口转角,摘下口罩时呼吸在寒风中凝成白雾。吉他盒"咔嗒"展开的瞬间,几张泛黄的乐谱被风掀起,露出底下用红笔圈出的招聘启事——琴行助教、婚庆驻唱、甚至商场人偶扮演,所有被划掉的选项都指向同一种人生。
"麻烦让让。"西装革履的男人皱眉跨过琴盒,公文包带子扫倒了写着"原创歌曲10元/首"的纸牌。林歌弯腰去捡时,听见硬币落进铁盒的清脆声响。抬头的刹那,他撞进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继续唱。"倚在广告柱上的男人约莫四十岁,黑色风衣领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纹身,指尖烟头明灭间,林歌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