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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江南古镇。
林晚秋攥着当票的手指节发白,黄铜钥匙硌得掌心渗出血丝。
当铺朝奉那句"林小姐的南洋金兰也值三百大洋"还在耳畔嗡嗡作响。
父亲最珍视的十八盆素冠荷鼎,如今只剩这张泛着霉味的票据。
"沈家明日就来送聘。"母亲将药碗搁在酸枝木茶几上,碗底压着的红纸渗出朱砂味:"你爹在汇丰银行签的汇票...全指着这笔钱周转。"
雕花窗棂漏进的夕阳如血,斜照在墙上的新式学堂合影上。
照片里穿阴丹士林旗袍的林晚秋正在笑,身后黑板写着《妇女解放论》的板书。
而现在妆奁匣上摆着的,是绣满百子图的龙凤喜服。
"听说沈大少爷留过洋..."母亲话没说完就被瓷碗碎裂声打断,父亲书房传来嘶吼:"什么新式青年!他家祠堂去年才沉过两个逃妾!"
戌时三刻,林晚秋摸进书房找《国富论》,却撞见父亲跪在神龛前。
供桌上本该供奉神像的位置,此刻摆着盆枯萎的素冠荷鼎。
青花瓷盆里积着层黑红色液体,父亲正把沈家送来的龙凤帖一张张浸入其中。
"晚秋?"父亲佝偻的背影僵住,烛火摇曳间,她看见浸泡后的龙凤帖浮出暗纹——百子图里的婴孩全变成了三只眼的怪物。
父亲慌忙用绸布盖住瓷盆,绸布下传出细微的抓挠声。
暴雨在子夜时分袭来。
林晚秋数着当票上的虫洞失眠时,沈家的聘礼闯进了林府。
没有敲锣打鼓,十二个戴斗笠的脚夫抬着缠红绸的木箱,在积水的青石板上踩出黏腻的声响。
管家老周的脸在闪电中泛青:"沈夫人交代,少奶奶须得寅时过门。"
他递上的描金礼盒里,赤金镯子内圈刻满梵文,林晚秋触碰的瞬间,西厢房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盆本该锁在书房的素冠荷鼎,此刻正